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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的这个“娘”自然也是齐氏,而不是那个真正孕育她的女人。“我生母不过是个旁人派来的眼线罢了,怀上我的法子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再说她怀上我的目的,本就想拿我当棋子罢了,也便一心只盼着我是个男嗣,哪怕不能为她所用,至少也能保她一世平安。”“待我出生得知我竟是个女孩儿,她只恨不得当场就掐死我呢。”“我父亲和我娘不忍叫我摊上这么个生母,不惜将一切瞒得死死的,只说我是我娘亲生,这本也是为我好不是么。”“我那生母眼见着自己没了任何用处、反而成了一颗废棋,她这才悬梁自尽了,这又怪得着谁呢?”言之意下便是肖姑姑也不用劝她,她绝不会因为齐氏不是自己的亲娘、便与她那位五叔一样,连着孝道都不顾了。这就更别论齐氏今日殒命跟她脱不开干系,全怪她只将父亲回来的喜事儿当成了所有人的喜事儿,谁知却成了她娘的催命符……“肖姑姑和三meimei也不用担心我扛不住。”容之萱抹了把眼泪强颜欢笑道。“既是咱们家住着乔郎中,我身上但凡有一点不爽利、我肯定会说话。”锦绣这才点了点头道,二jiejie既是如此说了、她也放心了些。“……只是若叫我说呢,二jiejie不如还是打发个人回去,和亲家太太、二姐夫都说一声。”容府差人快马前去告诉容之萱说齐氏不好了之时,她那二伯母终归还活着,二jiejie也便未曾告知别人、便独自回了娘家。可如今既是灵堂都已搭上了,二伯母也已亡故,哪有继续瞒着二jiejie夫家的道理呢?“我们家过去是个龙潭虎xue不假,可如今不一样了。”锦绣话中有话道。因此上若是有谁敢于吐露一点真相、叫她二jiejie的夫家知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除非那人不想活了。本来容之萱执意将这些真相瞒住夫家,便是觉得夫家日子简单、人口也简单,人性更简单,再换句话说呢,两家本也不是一路。因此上就算夫家不会因着她的身世便瞧不上她,她也不舍得叫婆母和夫君为此多费心思。而今既听得锦绣如此保证,夫家来人也不过是陪陪她外加吊唁而已,她便点头应了,旋即就将她带来的一个mama打发回了夫家去。锦绣也便趁此机会吩咐了几个力气大的仆妇,叫人去大库房里搬张贵妃榻来。“我知道二jiejie或许会觉得这样不好,想着断然没有在灵堂隔间放张软塌、时不常就回来躺一躺卧一卧的道理。”“可是二伯母泉下有知,她也不舍得叫二jiejie太过cao劳。”正文第四百零九章火冒三丈容之萱既已哭过齐氏,也已吐露了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像灵堂隔间里究竟该不该放张软塌这种芝麻大的小事,她也不在意了。等她听得锦绣这么说罢,便只点头道了声三meimei有心了,却也不忘张口就问起她娘有没有留下遗书来。只因别看她方才一直都在说,她并不曾因为齐氏不是她亲娘便少些伤心,实则她也清楚得很,如果说她娘得知她爹还活着,转头便服毒自尽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蹊跷。这就像她才一回到娘家哭着问起锦绣那些话——为什么她有爹了,她娘却没了。何况她也想不通,既是她爹回来了,却为何单只告诉了她,而她娘家却是不论她娘还是三meimei,全都被蒙在鼓里。她明明以为她爹不但叫人给她送了信儿,娘家也都知道了呢!她这才兴致勃勃的打发了人回来告诉娘,既是爹回来了,她今日便会回娘家来陪娘庆祝庆祝。她哪儿曾想到这却成了她娘的催命符呢?锦绣却是难免被容之萱问住了。要知道那封遗书里可写了二伯母在多年之前犯下的错,连着大伯母都因此伤心欲绝、至今再没往二房来过。而她这位二jiejie本就很是悲恸了,若再叫对方知道得更多些,岂不是无异于天塌地陷?可那毕竟是二伯母的遗书啊,哪有她一个隔房侄女儿将遗书捏着、却不给人家闺女瞧一眼的道理?这就更别论二伯父既然还活着,这本是好事一桩,二伯母却是得知这个消息便自尽了。容家若是拿不出个站得住脚的说法来,又该如何与容之萱交待呢?难道二伯母并不是自尽,而是被容家哪个人害死的不成!?再不就是她容锦绣一心想将自己的娘改嫁给二伯父,这才帮着亲娘将二伯父的原配害死了,如此也算给亲娘腾了个地方?她便不由得抬眼瞟向肖姑姑,肖姑姑本也在看她,见她抬眼望过来,便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而锦绣本也明白该将遗书给容之萱看、担忧也只是担忧她二jiejie受得住受不住。如今瞧见肖姑姑也是这般主张,她也便不再迟疑,三下五除二便将荷包解开、掏出那封遗书递了过去。她这位二jiejie既是二房的女儿,如今没的也是二房的主母,二jiejie受得住受不住不是也得受?左右这都是二房自己房头儿的家事,旁人再如何担忧也不可能越俎代庖啊。只是别看肖姑姑与锦绣都是这么想了,索性将一切底牌全都亮给容之萱看,怎知容之萱却是看罢那封遗书便软软的瘫了下去。这隔间里难免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直等连翘飞快的跑去请来了乔郎中,乔郎中又是当机立断几根银针扎下去,容之萱这才重新悠悠醒转。“二姑奶奶这是有些急火攻心,外加上本就太过悲恸。”乔郎中虽是被锦绣拉到一边悄声问起了情况,依然仔细斟酌着话语道。“好在二姑奶奶一向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养得好,这一回并无大碍。”“只是……”乔郎中将目光瞟向隔壁灵堂:“只是二姑奶奶若还执意留在这里,要是能把持住情绪心神还好,否则可不大好说了。”锦绣轻轻皱眉——她本也是担忧的这个,这才不论是遗书也好、旁的也罢,都不大想这就叫容之萱知道。可如今既然事已至此,一切早就掰开了揉碎了,再说不如不这么做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