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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四)

    还好,经过了十五分钟的威逼利诱,酒吞倒真从李世上的嘴里撬出来一点有用信息,炸弹的确是他们放的,而他们几个人的确就是敌方派来的特工。

    就如酒吞他们推测的那样,这几个人是趁着前几日侵入的混乱,一人带着一部分炸药混进山林,之后分别藏身在村子里,只等着命令一到,他们才开始动手做了炸弹。

    只是不巧他之前自己带的一小节防水胶带为了补屋顶防漏雨用光了,才不得已和邻居借。

    “借?我以为像你们这样的高级特工,”酒吞咬着字眼揶揄他,“是不会留下这个把柄,直接去自己偷不是更好?”

    “我当然想偷啊!”李世上情绪激动起来,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哭得连鼻涕都流了出来,一撤开手拉出一个长条的鼻涕,倒把酒吞恶心得也退后了一步,就听这个男人说道,“但是那邻居也太可怕了!墙上插得全是玻璃片,大门口一个摄像头家里还有两个摄像头,还有个什么屠牛宰羊的大砍刀立在门边,我进去简直像是自投罗网。”

    那的确是的……酒吞捂着嘴很想笑,如果去买也会被人记住,毕竟一次性买了三盒套套的男人实在是少见,然而李世上撇着嘴更是难过起来,他说自己身上压根没有钱,否则分开一天买一盒也不会暴露自己。

    “没有钱?”酒吞发出了灵魂一问,李世上哭得更大声了。

    他开始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些酒吞听不懂的话,什么诸如失误爆炸自己的家当都没了自己太倒霉了,又是悲切说那两个同伴丝毫没有同情心之类的话题,酒吞忍着耐心听他嘟囔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被吵得脑壳嗡嗡直响,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所以你们做炸药包的目的是什么?”酒吞直截了当问道。

    “什么?”李世上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接过一张纸巾,一面擤鼻涕,一面思路进入了死胡同,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问题是什么,无辜地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酒吞顿时气笑了,“难道做好之后的炸药包不是你们亲自去放的?”

    李世上低着脑袋十分害怕地捏了捏手,弓起腰背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动作,像是害怕酒吞打自己,将双手挡在了脸前说道:“那……那当然是我自己亲自去放的……但是我也只是,听他们命令做了炸药,再按照命令找地方放而已,目的……目的也不能说不知道,就是,就是为了引起山体滑坡嘛。”

    “但是我……我也只知道这一点了。”

    酒吞直觉他这话还有所隐瞒,然而在话术上合情合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什么破绽,他觉得自己被对方猜中了心思,已经不知不觉被对方牵着思绪走,似乎漏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遂暂时停止了讯问,选择出去帐篷外面抽个烟冷静一下。

    正好这个时候看到茨木端着热水过来,他便朝着对方招了招手,两个人一起躲到了仓库后面的空地,背风一起共抽着一根烟,互相说了一下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茨木说了刚才自己在安置点里查看的结果,酒吞提到的那个18、9岁的年轻人他也看到了,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睡得安静,似乎完全没在乎李世上被抓这回事,恐怕事情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李世上只是个被抛弃的废棋,只要这个人一问三不知,就算咬着他们也没有证据敲。

    酒吞却不这么认为,他反而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因为李世上表现得太过了,太过废物和一无所知,尤其是在套套上,直觉这个人更像是撒了谎,他不像是因为害怕邻居才选了个最差的选择,更像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无辜,故意借了那么多的套套。

    茨木顿时好奇起来:“为什么这么说?”

    酒吞拉着他的手,从对方指尖里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慢慢解释道:“这个人,从一开始可能就是奔着邻居去的,目的不是为了套套,而是邻居的证词,是为了找一个可以配合他演对手戏,好迷惑我们视线的人。”

    “你想你会在观察一个人发现对方惹不起之后,还继续厚着脸皮问对方借套套吗?”

    茨木立刻接茬到:“我会……”

    酒吞瞪着这个拆台的小王八蛋,磨了磨牙只能接着说下去:“哪怕对方凶得吓人,也要坚持借整整三盒套套?明明炸药包只用做两个,是怕自己手抖会像弄破气球一样,弄破了套套?”

    “…………这个我倒是……不会……那太蠢了。”

    “甚至在放好了延时性炸药包之后,都不逃走,反而留在当地?明明这里离着边境线可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一个人蠢但蠢不到这个程度,否则他们对敌工作也不会那么难开展下去了。小瞧了对手就是小瞧了自己,这一直是酒吞对茨木所说的话。小浣熊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之后会再注意打听,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发现新的线索。

    “对了,前几天山那头着火的事,你有没有问过他?”

    茨木想到这里顺嘴问了一句,这下倒是提醒了酒吞,上校狠狠一拍自己脑门,骂了句脏话,暗恨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个事情,他掏出随身的平板电脑,翻找起之前拍过的照片,想要让茨木看看。

    话说到这里,茨木在等他找图的过程中,又抬眼看了看天空。顺嘴说道:“感觉雨下的已经小了不少,挺好。希望天亮之后雨能停,这样我们的工作还能顺利一点。”

    酒吞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这话,随后把照片递到了茨木眼前让他看,那个始终让自己没搞明白的山体照片。茨木当然也发现了,对于两个山坡不同的滑坡状况仔细对比了一番,但却没有什么好的解释可以说服自己:“感觉是有些怪,但又不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闪电划过,照得夜空中一亮如同白昼,酒吞连忙拉着茨木往帐篷旁边一缩,他俩刚背过身去,就听头顶天空一阵低沉的雷声慢慢响起,随后突然放大,就像是老天调高了他的音响声量,那轰隆隆的一阵打得人头皮发麻,耳朵都嗡嗡作响。

    两个人实在受不住,默契地伸手互相捂住了对方的耳朵,但茨木因为一手要拿着平板电脑,只能给酒吞捂住一边,看到酒吞一脸无奈地侧着头用雨披压着自己的另一只耳朵,他就想笑。

    这小浣熊倒也真的笑了出来,把酒吞弄得莫名其妙,只不过是打个雷,怎么他对象就突然嘎嘎乐得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直到这阵雷声过去,他伸手一捏茨木脸蛋,骂对方是个小神经病。

    茨木眨眨眼,又笑了好一阵才停下,低头继续去看自己手里的平板,因为刚才的一阵动作,那照片已经自动滚屏到后面好几张了,他只好伸出手往回翻,翻着翻着,便看到了刚才传来的脚印图。

    那串位于泥泞里的脚印和白色的碎片让茨木脸色顿时一变,抬头去看酒吞,偏偏酒吞这个时候刚好想偷亲他,正低头过来,见到茨木脸色不对酒吞也是一愣,下意识停在他鼻尖前面几厘米的地方,犹豫道:“怎么了?”

    茨木喉结一滚,盯着酒吞的嘴唇咽了口唾沫,被他这个动作临时打乱了思路,竟然思考起自己是该先亲还是该说。好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把他俩那点气氛打得荡然无存,反而让茨木回过神来,见酒吞接起电话,他连忙脸颊发烫低下头假装仔细看着平板,暗骂自己真是公私不分。

    这头的酒吞还在和对面的人对话着,很快零碎的信息就传到了茨木耳朵里:

    “跟丢了?说说怎么回事?”

    “半路上脚印和那个白色碎片都不见了吗?”

    “那这……你们先回来……”

    茨木连忙摁住酒吞的手,说了句等等,一把将电话抢了过去,询问对方是否有收集起来那个白色碎片,又问了脚印的大小和深浅,脸色更加凝重起来,匆匆叮嘱对方不要离开,记得随时观察头顶动向,他立刻赶过去云云,随后扣了电话,将手机和平板塞回给酒吞。

    酒吞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事有不妙,跟着茨木拔腿朝外走去,一面走一面听茨木快速道:“我现在过去查看一下情况,你在安置点里重新检查一遍人数。”

    “出什么问题了?”

    “那个白色的碎片是金蝉人的蜕壳。”

    “啊????”

    “就是……敌人之前曾经进行过非法人体实验你知道吧,我出任务的时候曾经接手过这方面的情报,他们违规将昆虫和人类的基因结合在一块强行改变人体结构,制造出一些具有昆虫特性的人类。”

    “所以你认为这个……”

    “嗯,我曾经看到过一次,具有金蝉性像的人类,可以褪出外壳逃跑的能力,但因为实验弊端,每次都需要先连续蜕壳超过两次才能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随意变成昆虫,只是不知道逃跑的这个究竟是不是安置点里的人,你最好带人再次检查一下。”

    酒吞立刻想起来刚才营地里那声无人认领的喊声,点头应声下来,看着茨木灵活一变竟然变成白色小浣熊的样子,抖掉雨衣和衣服冲着酒吞叫了一声,飞快钻进了树林里。

    茨木想的的确没错,当他钻进森林里很快便找到了脚印所在,幸好他发现的及时,脚印和碎片还没有完全被雨水冲刷消失,上面残留的气味的确属于改造人的,一股浓烈的恶臭,甚至还是两种混杂在了一起。可惜这种味道有些大型动物或者食草类动物是闻不出来的,只有像他这样的小型杂食动物才能闻到,然而这次救援部队里多是大型动物也因为这个才耽误了他们这许多功夫,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希望一切还不算太晚。

    他追着这串脚印深入林地里,跑了没多久,就看到在原地等待的士兵,对方见他过来喊了句中校,紧急报告道:“我们刚才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不过对方力量不算大,并没有影响到我们什么。”

    茨木灵活跳到他的肩上,凝神细看随即对对方说道:“九点钟方向,下方第五根树杈。”

    那士兵与他打过几次配合,知道他的能力,想也不想对准目标地听话地抬手就是一枪,冒着青烟的子弹飞过去,发出咻的一声,随即那里传来一声惨叫,唰唰的树冠摇曳中,一个人影从枝丫间窜了出来,躲闪间又是几块白色碎片从空中掉落。

    茨木立刻大喊道:“十二点钟方向,第三根树杈。”

    子弹打在了那人脚下,树枝应声断裂,让逃跑的黑影踩了个空,在空中怪叫一声奋力蹬着树干想要改变方向逃窜,没料到茨木等的就是这一刻,从士兵肩膀上一个跃起,张开身体在枝丫间一个踩踏下一秒就跃到了这个黑影眼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随即就见那白色的浣熊一个翻身,爪子狠狠抓在黑影的头顶上,那巨大的打击力道让这人就如同石块一样,直直坠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噗地吐出一口血,半天没有爬起来。

    两个树下待命的士兵连忙冲过去,将人控制起来,茨木变化的小浣熊同时间轻盈地落在了一旁的地上,啪嗒啪嗒跑了过来,探头一瞧,发现竟然是安置点那个酒吞发现的年轻孩子,大概是跌得太狠,这孩子还脸色煞白闭紧了眼睛没有动作。

    “怎么回事?”茨木疑惑道,“摔晕过去了?”

    “好像是的……”

    士兵在男孩手上捆了几道,将人扶起来狠狠掐了两下人中,这中间男孩身上的碎片又剥离下来好几片,露出身下的衣服,茨木见状顿时暗叫不好,看见男孩苏醒过来顾不上再留情,伸出两只爪爪对着脸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巴掌,然后厉声问道:“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男孩迷糊着眨眨眼,嘴巴动了两下似乎是要说什么,但因为气息微弱,根本说不出声音来。茨木只好凑过去,勉强听他说了个s的发音,然后手心里一沉,这孩子又晕了过去。

    茨木啧了一声,暗道晦气,从一旁的士兵身上找到无线电想要联系酒吞,但这里已经是森林之中,信号并不算好,手机和电脑也一样时断时续,他无法,只好回身吩咐两个士兵将人压回去,而他自己先走一步,尽快赶回营地汇报。

    但他没跑出去几步,只听见远处营地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茨木连忙在一根树枝之间停下,心里顿觉不妙,扭身又跑回了两人那里,拿着无线电重新朝着营地里冲去,到了信号范围内,他连忙联系酒吞询问情况。

    “没什么事,”酒吞道,“只是在搜查安置点的时候,那个牛棚的小子憋不住露出马脚了,找了个空隙就要跑,为了警告开了一枪。”

    “哦,”茨木松了口气,安下心来,和酒吞报告了自己抓到逃命的这个男孩的事,他在枝丫之间奔跑着,一面叮嘱酒吞,“我发现他身上的壳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套在身上的,身体素质差,如果不是改造失败的就是还是普通人。你抓到的那个人,身上有没有搜出什么异样?”

    酒吞听他这么问,连忙回身朝着自己身后两个看押的挥了挥手,对方会意,将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的衣服掀开了,意外看到了一层浮起来的白色壳子,连忙招呼酒吞过去看。

    酒吞见真的有情况,连忙凑近过去,用指甲轻轻一划,那层皮竟然就出现了一道裂口,下面是这人的自身皮肤,他将这情况告诉茨木,对方却更疑惑起来:“你说他这个壳子是已经浮起来了?”

    “嗯……有哪里不对吗?”酒吞对于这种改造的昆虫人实在知道的不多,只好将自己能看到的情况一一复述给茨木听,无线电那头,茨木听完之后砸了咂嘴,让他伸手进去,试试看那人壳下的皮肤。

    酒吞依言照做,手指戳到的是干燥且有弹性的皮肤,他告诉了茨木,对方反而念了句糟糕,让他赶紧去看李世上。

    “挚友你听好,金蝉蜕壳,是从背部开始的,四肢为最后,如果身上的壳刚刚褪出来,他的身体是潮湿而膨胀的,充满了水肿的感觉,要在空气里晾晒个把个小时才能完全达到干燥且正常弹性状态。”

    茨木遥遥望见了安置点的帐篷,连忙喘了口气,继续奔跑着对酒吞说道,

    “森林里那个男孩的壳据我估判脱离本主身体至少已经两天以上,但是因为这几天持续下雨空气里水分太大,导致那层壳皮始终可以保持柔软贴附在他的身上,但在安置点里,人员多热度大还靠近着取暖器,壳子里水分逐渐流逝出现了干燥脆化,这才导致他跑出去之后,一路都在掉碎片。”

    “我现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绕开守卫跑出安置点的,但他的目的绝对不止为了逃跑,因为我来的时候他还在这里绕圈圈等着我们。所以他不是金蝉,只是充当了混淆我们视线的金蝉的替身,目的……目的大概是保护真正的金蝉。”

    酒吞一惊连忙又低头去看地上躺着的人,那人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完全没有挣扎,身上的皮壳正沿着裂缝处细细密密的破裂开来,和茨木所说的情况完全一样,显然这个人与男孩都是被推出来混淆视线的工具罢了。

    为了混淆视线是要保护谁呢?

    酒吞掀开帐篷的门帘立刻冲了出去,几乎是一根利箭一般射进关押李世上的帐篷,迎面看到的竟然是空的椅子,心里顿时一惊。

    人呢?!

    他往前走了几步,向右侧张望时看到了被打晕在地的士兵,对方歪斜着靠在一个柜子旁,万幸身上没有带伤,酒吞上去探查一番确认对方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抬头在帐篷里继续搜寻起来,李世上因为在这里面待过一阵了,气息充满了空间,导致酒吞引以为傲的嗅觉暂时顶不上作用。

    他想到茨木说起,蜕皮两次之后的金蝉是可以拥有变形的能力的,对方如果借着这个时间溜出去,很难被人察觉,这就不好办了。

    他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那凝视转瞬就消失了,但狼的敏感性让他立刻意识到了来源,猛然抬头朝顶棚上一看,正和那金蝉的眼睛对上。那完全是一只巨型化的虫子,有1米左右,就连那两扇薄翅花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趴在顶棚之上,这样直视很有压迫感。

    “李世上!”酒吞大声喊道,那金蝉应声而起朝着帐篷门帘飞了过去,外面的守卫听到正好往里查看,被这个巨型虫子撞飞了出去,狠狠跌倒在水坑里。

    酒吞紧跟着追出来,但李世上变成的虫子已经歪歪扭扭飞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人的脚程眼看着是追不上了,酒吞立刻在原地变回了兽形,一头纯红色毛发的巨狼,如同雨中闪耀的红色电光,一个飞跃踩着帐篷顶追了上去,那个惨遭踩踏的帐篷发出吱嘎一声,差点报废在雨中。

    酒吞边追边在心里犯嘀咕,大雨明明会让虫翅水分太多,飞不了多远,李世上这个时候选择变虫子实在是个不太靠谱的决定,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在林子里奔跑着,很快就看到了在前面低空飞行的李世上,立刻警告对方赶紧停下,否则不会放过他。

    但他越这么说,李世上飞得越急可惜再怎么飞,虫翅都只会越来越重,眼看着大雨下得又大起来,这虫子更加歪斜着在空中挣扎了一阵,一头扎进了下面的灌木丛中。酒吞紧跑几步,朝着灌木丛里一扑,将那金蝉重新撞了出来,咕噜咕噜几个转圈趴在了地上变回了人类形态。

    酒吞伸出一只爪子,将他摁住了,怒火中烧道:“果然是你!”

    “哼,”对方冷冷一笑,没有过多挣扎,雨水打在他身上,迅速带走了大部分的温度,李世上的脸渐渐变白失了血色,但只有那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他就像是完成了任务的士兵,骄傲地仰着头,冲酒吞啐了一口。

    酒吞喷出一阵鼻息,一爪子将他拍飞了出去,那人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雨夜里划了个弧线,狠狠撞在树上然后跌在了泥地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只剩下艰难地喘息了。趁着他不能动弹的时刻,酒吞变回了人形,还好他是狼,所以哪怕变回人形还能保持着全身毛茸茸的狼人状态,免去了裸奔的尴尬。

    “给我起来。”他说着,一只手抓着李世上的胳膊将人轻松拎了起来,“没交代清楚别想跑。”

    但李世上紧紧闭着眼睛,根本没有反应,酒吞抹了把脸上的水,暗道晦气,就说虫子最烦人,脆弱又狡猾,无孔不入还不干好事。他故意拉扯了一把李世上,将人拉扯得踉跄,跟着他在森林里深一脚浅一脚往营地里走回去。

    还好走了没多远,恢复人形的茨木便从灌木丛后面钻了出来,喊了一句:“挚友!”

    酒吞应了一声,感叹还是茨木与他心有灵犀,果然对方立马从身上包里掏出来了两身衣服还有一副电子手铐。借着雨披临时搭建出来的小空间,酒吞把李世上收拾整理好,拎着人推到茨木跟前,叮嘱他看好,随即变回了狼,将茨木和李世上一同驮在后背上,飞快跑回了营地里。

    营地里因为这场sao乱已经将值守岗又增加了一层,幸好现在各村人员都救出来了,先头部队暂时撤回到营地里休整,因此人手充足,几乎达到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程度。看到酒吞回来,负责人立刻召集了自己手下的一个小队,上前护送着他们进了临时空出来的帐篷里。

    李世上这时已经冻得脸色刷白,被茨木推进笼子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打着哆嗦,看守的士兵见状将取暖器放在近前,又往里面喷了点抑制剂,让李世上短时间内无法变身,茨木绕了几圈,确认没有漏洞了,才钻进旁边的帐篷去看酒吞。

    酒吞皮糙rou厚倒是没有感冒的迹象,见茨木进来,停下了擦头发的手,冲着茨木勾了勾手指,张开胳膊迎接自己的小浣熊扑进怀里。茨木当然就立刻脱掉了雨披,长腿一抬跨坐在他腿上,将毛巾接过去替他擦起了头发,酒吞便乐得清闲双手环在了茨木腰上。

    “一会儿李世上恢复了,得抓紧审问。”酒吞的脸颊埋在茨木的脖颈间,鼻头冰凉蹭着茨木的锁骨,反而把茨木蹭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小浣熊挣扎了两下骂他神经病,反而被他趁机摸进了衣服里,顿时冷得一个哆嗦,拍着他脑壳一个无影手就施展出来,把酒吞脑壳打得碰碰乱响。

    “嘶——”酒吞假装疼得呲牙咧嘴,故意去捏茨木的rou,“干什么,谋杀对象吗?”

    “冷死了冷死了,”茨木也跟着他呲牙咧嘴,“把你的冰爪子拿出去,你是狼!狼不怕冷!”

    酒吞闻言更把他抱得紧了一点:“胡说,我就是怕冷。”

    茨木挣扎了两下,被他摸到了肚脐,顿时一缩发出了一阵嘿嘿的笑声:“好好说话,不要挠我!”

    但酒吞更努力挠了他两把,茨木傻子一样嗷嗷乱叫了两声,自己伸手抱住了酒吞的脖子,努力用身体把酒吞的手挤在了中间,强行让酒吞动弹不得,免得自己痒痒rou又被对方挠来挠去。

    不能迫害前面,那只好sao扰后面。

    “变出来尾巴我看看?”酒吞变出来狼的爪子,用尖锐的指甲隔着裤子去刮茨木的屁股,茨木扭了扭脑袋自然不肯,他便用力又戳了戳那瓣屁股rou,戳得小浣熊屁股一紧显得更挺翘几分,不甘愿往外一顶,那根毛茸茸带着深色环状的尾巴这才炸了出来,垂在酒吞等候多时的手掌心上,一甩一甩带着点主人家的害羞。

    酒吞撸了两把,心情大好,捏着那根在空中甩来甩去,随后还捏着去刮扫茨木的后背问他舒不舒服,对方哼哼两声,没说舒服也没说不舒服,只是双腿一抬夹着他的腰身踩在椅子边缘上,尾巴一抽离啪地打了酒吞手背一下。

    嚯,酒吞发出一声啧舌,手指勾着那条捣乱的尾巴捏了个弯,用力扯了扯,把茨木扯得一撇嘴咬住了他的耳朵。

    狼的耳垂原本凉冰冰的,被这么温热的口腔包裹,让他下面一紧用力捏住茨木屁股挺了挺腰,小浣熊呜呜两声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留下的咬痕,把酒吞勾引得燥热难耐:“等这事完了,有你好看的。”

    “鬼才信。”茨木用话怼他道,尾巴在酒吞手里扭来扭去,毛茸茸刮着手心。

    酒吞轻笑起来,磨着牙吓唬他,又对着那个尾巴摸了几把,竟然摸到了几个结块硬呼呼的东西,抬手一看,竟然是泥土块。

    “怎么回事?你尾巴上全是土。”

    酒吞说着习惯性拍了拍手里的泥,没想到只有外面一层是干的,里面潮湿的泥水全均匀抹了他一手,惹得上校噫了一声,嫌弃地抢过毛巾擦拭起来。

    茨木不以为意,自己捏着尾巴看了几眼,想起来了:“刚才往林子里跑,没留神滑倒了。”

    “噗。”

    酒吞没绷住笑了起来,反而把茨木给惹到了,一拳打在酒吞肩膀上,理直气壮道:“不准笑,这次滑倒能怪我吗?谁能想那里原来会是个兔子洞?妈的,洞口的土挖得那么松,被雨水一冲刚好软下去一大片,好家伙我一脚踩上去,连人带那片地顺着斜坡就滑下去了。”

    说着他还扭身让酒吞去看自己的裤子和后背衣服,上面沾的泥泞虽然已经擦掉了大半,但还留着黑漆漆的印子,看上去就很是狼狈,他怕酒吞不信,还特意绘声绘色描述着那个土堆:“那洞也不知道怎么挖的,洞口位于坡道上面但是洞口却朝向坡下,我估计那兔子把挖出来的土都顺着坡扔下去了,我一脚踩上去都站不稳就坐倒了,顺着那洞下面的一溜烟土就滑下去了。晦气!”

    酒吞笑得顿时更大声了,搂着茨木在椅子上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啊?”茨木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皱紧眉头捏住他腮帮子训斥道,“唉唉,你可是上校,属下遭遇这样祸事,你是不是该进行人道主义慰问。笑这么大声,不怕闪了你舌头?”

    酒吞喘了口气,憋不住还想笑,只好一面抖一面安慰他:“恩恩,对,这只兔子实在是太可恶了,等到雨停了,我一定抓来,给我属下炖着吃了。”

    “把它烤了!”

    “好好,烤了。”

    但兔子的命运决定好了,酒吞的笑意可掐断不了,他一面笑一面使劲抖着膝盖颠茨木,然后猛一伸腿,把茨木顺着腿就送到了地上,眼看自己的对象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他竟然大笑着问对方是不是就这样滑下去的。

    茨木一手抓着他的裤脚,一手撑着地,坐在地上瞪着他,一脸的震惊,那场景让酒吞笑得更大声了。

    但笑着笑着,一道灵光突然撞进酒吞脑内,让他猛地笑声一停,脸色凝重起来,眼看茨木拍拍屁股爬起来冲他张牙舞爪准备打人,酒吞连忙伸手挡在茨木面前,严肃道:“等一下……等一下……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茨木以为他是怕被自己打,临时演出来的这一幕,立刻嘲讽道,“你笑肾亏了?”

    酒吞赶紧摇头,皱着眉拼命思索着自己的那点灵感,甚至于将身体侧过去自顾自对着帐篷布自言自语起来:“不是……我、我觉得好像,你说的这个兔子窝的事情……有点眼熟……”

    “………………”茨木当然也一头的雾水,他看酒吞脸色不像是在岔开话题,只好默默收回了动作,防止打断酒吞的思路。然而酒吞在这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抓住灵感的尾巴,顿时懊恼着抱住脑壳敲了敲,重新看向茨木问道,“对了,大部队上来了吗?”

    茨木对他这个话题跳跃度相当无语,但好在习惯了,只稍微一愣神便回道:“上来了,刚才我来找你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在卸物资,说是路上的滑坡都清理好了,所以……”

    他话没说完,就见酒吞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还差点撞到了茨木的身上,把正在说话的小浣熊吓得后退一步,随后就被人抓着肩膀一阵摇晃,只听酒吞喊着:“对啊!滑坡!!!!!滑坡!!!!!”

    “滑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