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恩怨纠葛

    千墨感到十分疑惑，步煌明可是结结实实的扛了一剑魂落，后面又是被来自姬思离山脉的天地威压所镇压，千墨也是目睹了他破碎的金身和奄奄一息的身体，都这样了，难不成还对伽蓝山和自己有威胁？

    千墨说道，“方丈，晚辈敢保证，步煌明绝对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可能，以他如今的残破之躯，甚至连走过死人谷的可能都没有。”

    寂空抚着长须，说道，“千墨，你可知步煌明的金刚不坏身，是怎么学来的？”

    千墨摇了摇头，说道，“难道这与步煌明与我之间的恩怨有关系？”

    寂空解释道，“你且听我说完。金刚不坏身，乃是我佛门第一连炼体秘术，非身负大气运者不能学。当年伽蓝山中，便是由我的师弟不空，掌握了这门秘法。他的一身金刚不坏身，可谓是俯视众生，放眼天下，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

    千墨立即说道，“所以这位不空方丈，就是步煌明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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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空叹息一声，道，“正是。自步煌明拜入伽蓝山的第一天起，我这师弟啊，便已经认定了步煌明就是他的继承之人。多年磨砺和成长，步煌明也确实不负所托，天赋超绝的他，似乎生来就是继承着金刚不坏身的。”

    “之后的十几年里，步煌明在我师弟的教导下，成为了伽蓝山年轻弟子中最为出色的存在，甚至连不少辈分年岁极大的禅师，也不再是他的对手，可谓是盛极一时啊。”

    千墨喃喃道，“这样一个天子骄子，佛运鼎盛大道朝天，为何会走上那样一条不归之路？”

    寂空目视远方，追忆过往，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步煌明得知了一个真相，在那之后，步煌明，便一去不复返了。”

    “当下一任金刚不坏身的修行者身法大成之际，也就是他师父身陨之时。”

    千墨瞪大了眼睛，说道，“也就是说，步煌明金刚不坏身大成，不空方丈，就得死！”

    寂空点了点头，叹道，“也就是因为这个，步煌明死活都不愿接受金刚不坏身的传承，也就是那时起，对于这门身法，他甚至产生了极大的排斥。”

    “他不愿看到师父离开，又不想让师父感到失望，所以表面上还是在伽蓝山上修行，心境，却早已逆转改变。”

    千墨喃喃道，“修行了一生，突然发现自己所行之路是一条死路，换谁，都会疯吧。”

    寂空摇了摇头，说道，“等到我不空师弟注意到自己徒弟的变化时，步煌明，再也回不去了，他对佛道，彻底失去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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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煌明信仰破灭，不空师弟不愿看着他在伽蓝山中苦受折磨，便不顾任何人的反对，私自放走了步煌明。对外声称，步煌明，判出山门。”

    “不空师弟本意是让步煌明逍遥一生，让他在别处找寻到心中那份心安之处，竟不想，步煌明执念太深，失去伽蓝山的约束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便是如你们所见，步煌明杀戮不断，血染玄极。”

    千墨不曾想到，所谓的步煌明判出伽蓝山一事，竟还有这等隐情。就事情的后果而言，步煌明无疑是一位千古罪人，他毕竟造成了太多的杀戮，然而促成这件事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不愿看到自己的师父离开而已。

    站在个人的立场上，步煌明的初心，何尝不是好的？宁愿放弃大道踏入魔境，也不远继承金刚不坏身接任不空之位，只求能护师父周全。

    想到此，千墨说道，“如此一来，不空方丈……”

    寂空悲叹道，“正如你所料，步煌明在玄极大陆酿成大祸，致使人间生灵涂炭，我那师弟，便把一切的责任都归到了自己身上。”

    “他觉得是自己放任步煌明，才会造成如此大错。那日之后，我那师弟，第一次，出了伽蓝山，只为去寻步煌明。”

    “一切种下的因果，由他亲自斩断，这是他的原话。”

    “只可惜，造化弄人啊。不空师弟亲赴玄极大陆，历经半年时间的搜寻，终于是找到了步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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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面对自己最为心爱的徒儿，佛印在手的不空，终究狠不下心痛下杀手。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见到步煌明的场面，他内心也无数次逼迫自己要将步煌明赶尽杀绝。”

    “竟不想，真正站在步煌明身前之时，心中的那点杀戮之心彻底消散，不空是怎么也无法下手。而面对自己的师父，步煌明同样没有丝毫抵抗。”

    ……

    “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师父若要取回，拿走便是。”步煌明厉声道。

    不空望着雨夜，手中幻化的佛印一点一点的消散，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应战之心。步煌明，他下不了手。

    就在这时，雨夜之中，突然冲出两名天人之境的高手，面对已经失去斗志的不空，这一场偷袭，大获全胜。

    不空，就此重伤。

    危难之际，是步煌明以一己之力抗下两名天人的攻势，带着不空逃离。

    自此之后，不空却再也没有任何能力阻杀步煌明，他的内心，也根本无法做到。而步煌明不顾人族任何反对之声，将不空秘密送回伽蓝山。恐怕这件事，也是他后续仕途受阻的一个重大阻碍。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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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伽蓝山的不空日日消沉，佛运已散，等待他的，就只剩下死亡。

    不仅如此，不空此去非但没有把步煌明带回伽蓝山，自己更是落得这般下场。伽蓝山的一众同门，包括天下百姓都对不空感到愤恨，他在伽蓝山的地位，一落千丈。

    终于，在数年之后，这位金刚不坏身的传承者，陨落！

    而就在不空方丈陨落前夕，步煌明，来见了他一面。本就对佛门失去信念的步煌明，看到自己师父如今是这般田地，内心的杀戮之意更是难以掩盖。

    然而，就是不空临死前的一席话，终于是让遁入魔道的步煌明，带着这一身煞气，去往了南域。

    听完，千墨百感交集。

    只知道步煌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千古魔头，竟不想里面的故事还是这般丰富。而伽蓝山内，只知道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寂空方丈，而他的师弟，那位金刚不坏身的传承之人，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伽蓝山一样，至死以后，再未提及。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人们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而真正的引导者则会让你看到你能看到的。这些事情的真相，这里面涵盖了多少辛酸与往事，根本没有人在意。

    说完这些，寂空显得有些疲倦，缓缓说道，“这些事情连一诚都不曾知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因为你与步煌明之间的命数，如今已经分不开了。”

    千墨瞳孔放大，说道，“还请方丈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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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空说道，“步煌明即将身陨，金刚不坏身却不会因此断绝，在他死前，会有下一任继承者传承这道至高无上的秘术。”

    “说到底，步煌明都是因你而死。不出意外的话，在不久的未来，你会与他传承之人遇上的，在那时，你们还得分个胜负。”

    “但是你也无需心急，且不说你本身修为通天，如今并蒂莲认可了你，自然也是无需惧怕任何一道佛教法门。”

    “另外，我还有一事，需要托付给你。”

    千墨恭敬道，“方丈请讲。”

    寂空伸出手掌，凌空变化出一件信物，说道，“你要回南域，贫僧便将此物托付与你，希望你能把它带给步煌明。被你所伤之后，他便如销声匿迹了一般，连天宫都不曾寻得他的下落。”

    “但是我明白的，他在姬思离山脉生活着这么久，人生走到尽头，心中难免想寻个心安之处。伽蓝山他不愿回来，那就只能在姬思离山脉了。”

    “孩子，请你务必把此物交给他。”

    千墨结果信物，扫视一眼，便将它收回储物戒中，与缚灵盒放在一起，“晚辈定不负方丈所托，将此物，交到步煌明手中。”

    寂空笑着点了点头，做完这些之后，老僧似乎已经很累很累了，叹着气，说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唉，孩子，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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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墨默默点了点头，朝寂空深深一揖，良久之后，转身离开了寺院。

    站在这处山谷之上，伽蓝山的全景都能就此映入眼中。何其辉煌和庞大的宗门啊，传承了千年，辉煌了千年。

    然而此时的千墨，脑海中却都是寂空方丈那满身疲惫的背影。要扛起这样一个庞大的宗门，是需要何等魄力。在这辉煌的背后，是寂空方丈等上一辈人多少的付出与心酸，千墨已经不敢想象了。

    看了看自己，好像千墨的未来，似乎也是这样。要重新在玄极大陆划地而分，为族人重建家园，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有需要千墨付出多少呢？

    是否老了以后，也如那不空方丈一般，多少功名利禄，多少离恨仇怨，皆成为了无奈。

    千墨摇了摇头，乘着月色，缓缓走下山去。不喜冬夏的冰封魔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