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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欧风/小妈文学/性冷淡年下/车/情趣sp】

    我踏入玄关时,卡拉正在煎蛋奶吐司,浅褐色微微打着卷儿的的半长发低束在她脑后。锅铲翻动间,乳脂与蛋液的香气毫不吝啬地由开放式厨房扩散至门厅,弥漫大半间屋子。亨利躬着腰站在花园门边,为两棵毛茛的叶子喷水,他脚边的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铁钉和一把锤子,估计将要用来装修那扇为小狗格兰妮新开的宠物门——卡拉的小狗,一只近一岁的比格。看到我回来,亨利咳嗽了一声,卡拉也在这时放下了铲子。

    噢,西尔维亚。卡拉看上去十分友善,她在亨利之前拥抱了我并亲吻了我的脸颊。亨利说你会在今天回来......

    与此同时,亨利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飘过我的耳际,听起来很遥远:西尔维亚,这是卡拉。

    卡拉·福斯特,我们那位邻居已经告诉我了。我的声音就像中学时亨利得知我与女朋友过夜后一样平淡,你好,卡拉。

    我希望我说话时没有人注意到我轻微滚动了一下的喉咙,在这种特征上,我庆幸自己是一名女性因而不会完完全全地像亨利。亨利照例返回花园去专心侍弄他的植物,对其余的事情再无过问,于是在花园玻璃门搅动的光影与吱呀声中,我获得了卡拉对我说出的第二句话。

    一大早回来,你一定累了。你想吃早餐,唔,早午结合餐?说这句话时她调侃地笑了笑。还是你想去小睡一会儿?

    我的目光短暂的凝聚在卡拉身上,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哦,我想我得去睡会儿。

    我解下风衣挂在衣帽架上,衣摆的弧度掀起了一阵轻风。当我摘下手套时,我能感觉到卡拉的目光一直附在我的背脊上,追着我经过起居室,上了楼梯。我不由得想起早晨,卡拉也许赤着脚走下这截木质楼梯,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小腿和光滑的木头扶手一样焕发着人气滋润过后才会有的光泽。靠近水管的、微微发潮的、她踏过的最低一级台阶的木头纹路上会隐约留下一弧脚弓的印记。走到一半,我鬼使神差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亨利返回花园后、在门厅中独留了片刻的卡拉。门带动风吹入时她搓了搓手臂。她身上穿着一件亨利的衬衫——长到腿根,袖子叠了两圈,布料褶皱堆在前臂中央。

    怎么了?

    撞上我的目光后,卡拉不自在地轻轻偏头,对着我稍微弯了弯嘴角。一缕浅褐色头发从耳后逃脱,滑到了她的额头一侧,形成一道弧线。

    没什么。我说,圣诞快乐。

    --

    亨利正在和一位女士交往。没有人能阻止我们那位邻居,伦纳德太太,将这种消息大肆传播的行径,就像当初没有人能阻止她对亨利和我大摇其头,逢人便说由我和我父亲这样的人组成的小家“实在需要照进一缕阳光”一样。当年亨利对此反应平淡,他认为伦敦的阳光已经充裕到能让大部分的雏菊与毛茛用花朵填满春夏了,没有必要在什么地方再多出一缕。我对这种看法没什么异议。

    大学以后我就一直住在学校附近,离家很远。每年圣诞节假期我拨十天回家暂住,用以交换我和亨利之间缄默的亲情。譬如上一年:我为亨利买回他不久以前恰好已经不需要了的物品作为圣诞礼物,亨利看一眼,对我说明情况,然后转手送给了需要的人;在某个晚上,亨利打开我喜欢但他不喜欢的电视节目,烤了一堆蔓越莓曲奇。我说我原计划好要用这个晚上拼乐高,亨利哦一声,然后一直坐在起居室放着电视节目,直到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着。去年如此,年年相似。我猜想我们是需要一个将礼物与电视节目照单全收的人,但倘若真的有人愿意扮演这么个角色那她没准是疯了。

    但卡拉不像是个疯子。就我的角度而言,我所接触到的正常人的性情和生活习惯有一大半都是由卡拉那儿来的。她是那种会把精修的照片放到公共社交网站上并配上心情文字的人;她养了只狗作伴并养得很好,狗的名字不叫惊奇先生或巴甫洛夫之类的一看是就没什么朋友的人起的名字;她对我这样的人说起话来不会尴尬或刻意地亲近什么的;她时常笑;据我父亲所说,卡拉作息大致规律,时常锻炼,并也将适当的放纵安放于像现在这样的假期时光。

    譬如这天夜里我走出房间,打算再给自己做杯咖啡时,我看到卡拉端着高脚杯,曲腿坐在沙发上,杯子里剩有一弯浅浅的红酒底。她穿着浴袍,面颊酡红,以一种低沉又酥软的哑音问我:我刚看完《黑暗阴影》。亨利已经睡了,你能替我拿条毯子来吗?我说:哦,我没睡,你不如今晚歇在我的房间。卡拉神志不清地笑了笑,放下了高脚杯让我走过去扶她。

    卡拉睡着在我床上以后,我关掉了起居室的投影仪和电视,在房间里熄灯用平板浏览中世纪怪谈,直到天蒙蒙发亮。

    早八点半时卡拉坐在餐桌另一边,我们中间仍然横亘着一块平板。我在屏幕上滚动着卡拉的facebook页面,照片里她牵着狗,浅褐色头发与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金色。那条狗现在正在花园中吠叫,与亨利那些没开花的雏菊、毛茛与一丛老鹳草交流得有来有回。天气阴沉沉的。

    西尔维亚?卡拉轻轻推了推我未动分毫的盘子。堆在希腊酸奶顶端的蓝莓颤了颤,滚落到华夫饼上。

    我的目光从卡拉的照片转移到卡拉的面庞上,她的眼角比照片定格的那时多出了一缕笑纹。我抿着嘴唇,微微点了一下头说抱歉。亨利说西尔维亚大概在忙着给新收到的图集做标注。卡拉看着我笑了起来:西尔维亚,你和亨利一样是个工作狂。

    卡拉念亨利的名字时,鼻腔中发出的音调很轻,就像伸了一个晨起时分的懒腰。我看见我的父亲轻轻咳嗽了一声,指节抬起来摩擦鼻尖、扶眼镜框,他仍然无法熟练地接受并处理这种类型的细节。这会让我想起我的前任贝丝,想到并不与她相关的一些事。在我成长到贝丝想方设法约我去电影院的年纪时,我也好奇过亨利为何从不带女人回家——一个女人,蜷缩在亨利房间里那张双人床的另一侧?当阳光照入窗户时,她会舒展身体、扯过被子盖住脸,再度小憩一会儿后从床单的褶皱中懒懒爬起?一个女人,穿着亨利的男士衬衣,光着脚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当贝丝第一次在教学楼后抵着墙壁亲吻我、我的手下意识拥住她的腰时,这好奇尤为强烈。当贝丝一边捡起衣服穿回身上,一边控诉我是个不解人意的怪胎时,我所有的好奇心在当时当刻消弭无迹。

    格兰妮,傻女孩。早餐将近尾声时亨利去洗盘子,卡拉则冲着花园扬声呼唤。傻女孩,现在是什么时间呀?那只叫格兰妮的狗跳跃着从花园奔来,就像是从宠物门里飞进来一样一下子就蹲坐在了食盆边,冲所有的人摇尾巴。这时我才发觉卡拉身上的装束已由睡袍换成了一套紧绷绷的瑜伽服装,大概每天早晨她都是这样一幅锻炼的装束吧。她把小狗抱起,让它用头顶和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然后放它去吃东西。

    过了两天,卡拉问我们谁想和她去商场买一些白葡萄酒和替换的生活用品,顺便家里的各处桌角柜头都需要替换一些新鲜切花。我设法使亨利专注于一册新的葡萄科乌蔹莓属分类修订,然后对卡拉说:我和你去吧。临出发前卡拉问亨利他要不要另外买些什么,以及他喜欢什么样的鲜切花。亨利从资料中抬起头看了卡拉一眼,说随意吧,他没什么喜好。他们亲了一下。这个吻看起来很亲密美好,但其中存在着一个与他们二人做的饭相似的明显区别:卡拉做的蛋奶吐司很好吃,因为她偏爱蛋奶吐司;亨利做的意大利烩饭很好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烹饪的内容是意大利烩饭,而意大利烩饭本来就应该是一种好吃的食物。

    坐上副驾驶扣安全带时我在想:卡拉和亨利之间会聊些什么,植物学或自然风物笔记之类的吗?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以前从未思考过与亨利相关的这类问题,如果我遇上这种局面我所做的通常是规避聊天。但那些内容作为聊天话题仿佛又不可能,因为我在我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当植物学或自然风物资料存在时它们会占据亨利绝大部分的精力,使得他需要费很大的工夫才能匀出一句给我的话:别碰它们,西尔维亚。语气平淡得就像干冷空气。

    你觉得尤加利叶和白色洋桔梗怎么样?卡拉在摁响车钥匙时问我。

    哦,我拉开车门,说,我没什么感觉,不过亨利都不是很喜欢。

    他说他没什么喜好。

    他喜欢你,他担心你们的喜好之间有所冲突。

    卡拉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不一会儿车载播放器里开始响起斯克里亚宾练习曲。那好吧,她在音节的空隙中插入话语,可是拜托,你一定得告诉我你的喜好。

    我看了一眼她的侧颜,说我大概也没什么喜好。

    尽管我不能在意见上帮上什么忙,但在商场里,我还是跟在卡拉身后亦步亦趋,对她时不时发表的看法给出一些回应。货架在我们一侧穿梭,价格标上的数字在我的主观中消失了,这让我觉得自己恍若在看电影而非身处现实,因为更多的时候是那些流动的数字而非物体代表着我的生活:卡里减去数字6,意味着在学校餐厅二十分钟的停留;减去数字3,意味着一杯咖啡和半个清醒的晚上;减去十五,六十,减为零,一个月份过去,然后数字又增加。一切都可以简化为一道延伸的直线,空间就好像不存在。而此刻那些流动的物体逐渐模糊,与卡拉融为一体:路过运动区,我看见卡拉穿着背心和网球裙,她笑着挥出一拍,荧光色的小球划着一道弧线朝我呼啸而来;路过一架铺着格子纹路床单的样品床,我看见卡拉凌晨时分从我床的另一边悠悠醒转,带着一身宿醉后的疲倦解开睡袍带子,换上晨练服装;路过一排排罐头,我看见卡拉站在料理台旁边,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叉子,她的舌头溢出唇角,上面留有一些酒渍樱桃的颜色......这时候如果要让我想一个形容,我会想:时间在此刻好像已经不存在,一切都可以是平行发生的。这形容就像调情一样。

    如果让贝丝听见我的想法,她一定会不可思议地笑一笑:调情?你?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没告诉过贝丝,那年我在做某件擅长的事情时,她走过来用着了迷的口吻说:你带给我一种很二维的感受。而我认为“二维”这个词汇用在此处作形容十分赏心悦目,因此开始和贝丝交往,并不是因为她的香槟金色系带露背裙或是别的什么。“交往”一词在此诠释为:贝丝时常牵着我的手把我带来带去似乎我是一幅能够展示她品味的漂亮挂画,以及展示她喜欢女孩,而我遵循她的意见在各种场合中的她朋友面前吻她或搂她,送她礼物和花。因此我也就不明白为什么当她发现我没法跟她zuoai后她会那么生气。我试图说明我其实尝试过高潮的感觉,是一种生硬的、规律式的刺激,但当她和我纠缠在一起时她会破坏这种规律感从而让我没法达到高潮。贝丝听过解释后先是将她脱下来的衣服揉成一团砸在我的脸上,然后再将它们捡起来一件件穿好。

    察觉到自己呼吸渐促,我只得轻轻擦去头脑里每一个有关于卡拉的念头,尽量将注意力转移至一些枯燥无味的事情上,譬如假期过后我需要完成的图纸和会议提纲。

    西尔维亚?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你吗,西尔维亚?

    我回过神,发现是伦纳德太太,我对她的上一个印象还停留在她对我说的那句: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正在交往的女伴?卡拉,卡拉·福斯特。——因为只这句话有让我回味的价值。她穿着棕色格子套装加长外套,不过就算她不这么穿我也会想象她这么穿。哦,你好,伦纳德太太,卡拉说,圣诞快乐。

    你好,伦纳德太太。我说。

    伦纳德太太问候过卡拉,接着将更多的注意力聚焦在我身上。

    圣诞快乐,西尔维亚,你回来住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玩笑似的指出这一点,我记得中学的时候你会把钱更多地花费在那些器件和主板上,为此宁愿让自己人际关系搞得很差。

    奖学金,我说,附带让我免费住在学校宿舍的那种。

    伦纳德太太听到“学校”一词时脸上漾开了一抹奇怪的笑意,像是介于不屑与尽力维持礼貌之间。据说当亨利还是个大学生时她因为他是个无神论者这件事发起过一些争执,然后至今认为亨利现今的生活方式多少与他没有信仰有点关系,总之她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对我也是。

    你和亨利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伦纳德太太眯着眼睛盯了我一会儿。除了你没办法和一个可怜的女人意外搞出一个小孩,然后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比自己的伴侣更前程远大就决定接过她的抚养权。

    我停顿了片刻,然后对她说:圣诞快乐,替我问伦纳德先生和贝丝好。

    伦纳德太太离开时我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我确信卡拉的目光已离不开我的脸。她几乎忘记眨巴眼睛,好像是有点紧张。

    我不知道你会因为你完全不相信的事情而有脾气。她看着我,斟酌地说。

    有吗?我吗?我回道。

    我知道我的眼神什么时候会将我本身那种不带情绪的性质发散到外部环境,叫人惶恐,什么时候会变得柔和。我转头注视着卡拉。卡拉大概以为这样的柔和很像受伤,她走上前来,用她的手心覆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后说,走吧,我们去买鲜切花。

    是否有脾气,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如何界定这个,尤其是在卡拉碰过我以后。买花的时候我仍然走在卡拉身侧,却觉得周遭的一切光景开始围着我们旋转、虚化。空气介于清新于甜腻之间,在这片虚化的场景里,卡拉逐渐幻化为一条母蛇,我们赤裸着身体在一片丰饶繁盛的果林荫蔽下相对而立。她用她盘旋扭曲的尾巴拈起一只苹果,摇摇晃晃递到我嘴边。而我吮吸着下唇,用眼神与呼吸将苹果的表皮磨蹭得光滑锃亮,然后一口咬穿果皮,口中满溢汁水与蛇尾饱满的芳香。

    --

    接连三天我都能够感觉到自己注视亨利的时间有所增加,我会仔细观察他下巴和鼻梁的轮廓,然后在镜子里猛盯自己许久。夜里卡拉敷着面膜走到镜子旁边,看我一眼,然后饶有兴味地说,哦,你这个开始外貌焦虑了的小朋友。

    我没什么可焦虑的,我说。小时候我去亨利的学校找他时,听见过好几拨女学生议论他是不是个来拍电影的演员,饰演那种具有脆弱文学气质、不常与人交往但总会被女学生所蛊惑的鳏夫。她们总盯着他的手指与脚踝看。

    卡拉大笑起来,手里端着的杯子有点晃,我才注意到她已经喝了不少。

    又是你自己的电影之夜?嗯?

    他不说我晚上看完电影后进房间究竟会不会打扰到他。他从来不说,只是任事情发生。卡拉看着亨利房间的方向说。

    你其实不必在意他的规律,我说。

    但你也规律得可怕。

    我是另一种规律,我们互不相干。

    对视了一会儿后我问:酒是热的么?我就着卡拉的手呷了一口白葡萄酒,然后说它现在只是微温了。卡拉拉过我的手,让我的指尖探入酒液,然后说:用皮肤来感受它刚刚好。见我没有表态的打算,她于是举起杯子,让酒液从我脸颊贴近下颔线的地方蜿蜒而下。

    是刚刚好,我说。

    我们刚搂在一起时卡拉试探地问我是不是从未做过爱,我说:怎么可能?

    分手后我有过炮友,不过基本都是租住附近的同校生,他们也都估计和我一样没什么长期固定的关系,没人像卡拉这样极度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我感到某阵紊乱的欲望在身体里涌动,就像另一个巨大的天体摧毁了我的恒星与卫星,并且质量时常变化,距离时常变化,搅乱了我的秉性中原本存在的潮汐。

    卡拉的身体不丰润也不十分紧致,但抚摸起来细腻真实。她在我面前掰开腿时我几乎立刻就湿了,我微凉的指尖拨开她yinchun时她嘶地吸了口气,然后开始习惯我的频率。我慢慢掌握了重心,由侧身置入的姿势变为覆在她身体上吮吻她的嘴唇。在她的喘息中我几乎头晕目眩。接近高潮的时候她断续、急促地问我能不能打她。

    怎么打?

    让我趴在你的膝盖上,她低低喘着气,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用赤裸guntang的皮肤碰了我一下。或者床上。掌掴我的屁股——你想用其他工具也行——直到我的皮肤开始guntang。你也可以打我身体的其他部位,如果你实在想。但别让我太疼。

    我没什么意见,于是打算按卡拉说的来,转换姿势时她的肩膀扯着了我的一缕头发。

    该死。我低呼一声。

    卡拉看着我笑了起来:通常......我没法把你和这个词联系起来。

    我猜在dirty talk这一点上我带来的体验比不上亨利,因为平日里他说脏话肯定没我说得多,所以我说的要更没意思些。

    这时候能不能别提这个?你应该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卡拉带着几许恼意回复,面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这让她比只穿着内衣时还要火辣。我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我如言让卡拉趴在我的腿边,她刚刚还被我碾磨得湿哒哒的前面此刻紧贴我的大腿,带着些毛茬的阴部磨蹭着我的皮肤。

    第一个巴掌落下去时卡拉叹息般呻吟了一声,听上去很舒爽,我看着我造成的红印子,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诡异的幸福满足感。继续,她拱了拱身体,恳求道。我于是越发地分开她的腿,让她滑溜溜的阴部顶在我的膝盖上,然后用了更大的力气朝她的屁股扇巴掌。每一下掌掴都能够让她哭喘间杂呻吟,敏感挺立的阴蒂不轻不重地顶撞一下我的膝盖骨。我的手很疼,她的皮肤发红,啼哭不断,但我似乎没法停止。到最后,我扇遍了她后腰到腿根的每一寸,不提我的手,她被打过的地方简直像她身上的另一个表达感官,红润、颤抖而诱惑,诉诸情肠。她几乎快要高潮,哭喘的声音开始进入甜腻的程度,但我变换了节奏,开始在她每一个将要高潮的节点不定时地往她大腿内侧扇。

    哦,别这样,卡拉哭着哀求,别这样,西尔维亚,求你。

    这样求过几遍以后,我放开对卡拉的禁锢,四肢瘫软地卧在床上,没有刺激就达到了高潮。高潮原来不是规律的、必须要被牵引着发生的类刺痛心理感官。在卡拉呻吟哭声的柔缓摩弄下,长久凝固的情绪从我的身体里渗漏出来,然后得到纾解。我看见我的情绪挂在衣物上,床单上,凝固成半透明的白色痕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性感。卡拉问我事后需不需要把这些东西拿去外面的店洗,我说:不,不用。在进入下一轮性爱的间隙她又一次喜爱地摩挲我鼻梁与下巴的线条,好像它们都是经由她的指尖描绘出来似的。

    卡拉?

    什么?

    你是因为这个才跟我上床的么?因为我像我的父亲?

    卡拉呛咳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然后说:我从来不因为谁像谁所以跟她上床。

    我意识到问这个问题时我的眼神过于专注以至于像要洞穿她的面颊,于是我避开她的脸、她的表情,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锁骨。

    又沉默了许久,时间长到我以为卡拉已经睡着了。我突然听到卡拉开始说话。

    我爸和我妈都不怎么爱理人。卡拉将手腕内侧贴到了眼睑上,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说,他们从来不对自己周围发生的事情表达情绪或喜好,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天生不被喜欢。

    嗯,我试着附和,这种感觉……

    然而我发现自己心底涌起一阵陌生。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听着卡拉继续。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种错误。

    你不是。我只能这么说。

    我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想要闯进你们的注意力中的念头,西尔维亚。当我确定你们喜爱我以后,我嗨得就像吸了大麻一样。

    这个比喻很倒胃口,我说。

    我知道,但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好到……她哽住了,一会儿后,又什么都没再说了。

    我明白了,我说。

    没人再说话,我们只是分别扯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有时候可能会去听对方的呼吸。我们中再次有人直起身子往窗外看时,白日已经降临了,像一盆突然被泼到地上的水。

    __

    卡拉离开的那天是亨利开车将卡拉送去机场,我不知道最后他们有没有吻别什么的。我只是躺在床上,听着卡拉的箱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临出发前亨利帮卡拉将行李搬入车后尾箱,卡拉站在车门一侧,抬起目光看向我房间所在的位置,看到我正在窗口她就把视线错开了。差不多时候我也踏上了返回学校宿舍的行程,没打招呼,只是给亨利发了条短信。

    我想我明白卡拉想表达的每一个字。她的父母无法表露自己的情绪或喜好,可她不幸恰好是一个正常人。这使得她习惯性地认为取得这种人的青睐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因此她没法控制自己想去做它。纵使她能够得到其他人的喜欢,这种人的喜欢也格外重要。即使是她让我打她的时候,她也在试图从“她把支配的权力递到我手上”这个过程来让我获得某种本能的快感,从而对她满意。但在同我和亨利相处的过程中她愈发察觉到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去过她自己更配拥有的生活,因此从感情中冷静下来后,她选择了又一轮的逃脱。

    这实在是很合适的,在这里的十九年来我已经完全可以总结出我和我父亲身上蕴含着怎样一副叫人退避三舍的秉性。亨利或我单独居住时,房子是寂静的,而倘若我们两人都在,这孤寂就会扩张成两份,扩张到连房子都无法容纳的程度,谁要是愿意在此虚耗光阴谁就是疯了。

    二月份的某一天,大约凌晨两点时我收到了卡拉发来的一封邮件,主题为空白。这时我坐在学校宿舍的单人床边,摆弄着平板,看了那个消息图标好一阵,然后点开它。

    你好,西尔维亚。我现住在Garmisch-Partenkirchen,天气不太好时我常去楚格峰坐缆车看雪,那些灰色的天空和模糊世界的雪团会让我宁静。怎么说,我原本打算圣诞节之前就来的,不过现在也正好。我乘缆车时看见矮山松林间潺潺流淌着一条小溪,应该是化雪所致。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之一。

    [照片]

    我很擅长滑雪,这一点你好像还没领受过。有一次同起点的人全都没跟上我的速度,到达终点后他们全跟在我身后欢呼,气氛嗨极了。我们去喝啤酒,然后看了场脱衣舞表演秀。我没喝太多,不过之后我和一个斯拉夫女人上过一次床。

    我很想询问你在学校如何,我离开后伦纳德太太是否又多了一个对你们不友好的点?我想就此事给她个联系方式,有必要时找她聊聊天什么的,不过你真的需要我这种自以为是的维护吗?不需要吧,似乎过度关心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

    我在这边一切都好,没什么大事发生,除了我在变得越来越健康。

    读完邮件后,我将平板放在枕头边,然后枕着手臂仰面躺在床的靠右侧半边,留了另半边空着的位置冲着门口。阅读过一遍邮件后的感受就像脑子里拍下了一张照片,然后我用回想的功夫将照片上的文字一句句地扫描出来,以这种方式又重新阅读它们一遍。等到我觉得自己几乎要背会其中的大部分句子后,我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气泡水,感受着自己的手臂由失去知觉迅速变为僵麻最后恢复为正常rou体感知的过程。

    通常当一位什么人从我身边猝然离去时,我可以用一个比喻填充他们留下的那块空间:我从亨利那儿继承来的性情使我就像一尊摆在窗台上的不倒翁人偶。有风徐来,我便跟着滴溜溜地打一会儿转:风一过,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渐渐地停了。

    只是,春季过去,七月过去,九月过去,漫长的一个夏季过去了,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幅度,转啊,转啊,一直没有再停下来。一年过去了,又至圣诞节,我例行回家的日子,我迈入玄关,看见亨利弯着腰给莳萝的叶子喷水,小狗格兰妮的门框已然松脱朽落。我耳中仿佛听到犬只扑倒植物的声音,一阵蛋奶吐司的香气隐约从锅灰灶冷的厨房里飘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