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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士(5)

    

芝士(5)



    但一场雷雨过后,同行淋雨的程近屿、邹喻都好端端的,自恃身体力强的程晋川却不争气的又感冒了。中午在食堂吃饭时程晋川就像焉了的茄子一样,惦记着这件事,聂清河回去就从课桌桌箱里翻出感冒药准备送去给他。

    在接近理重班课室门时,聂清河听到本该安静的午休有些吵闹,她在课室门口站定脚步,竟然看见一向温和的程近屿面色有点难看,不耐烦的收拾着课桌上的书本。程晋川的声音聂清河已经格外熟悉,极为不友好的语气,“你就是没有完全正确的把握,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程近屿“啪”地一声把书拍到课桌上,“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方案有多冒进?”

    同学们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把两人劝开,一场冲突才被立刻掐死在萌芽里。

    聂清河随手拉了一个门旁的同学问,“他们俩怎么回事?”

    同学是个热心肠,一听聂清河打听这件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哎,能是咋地?不就是因为那个全国的化学单元竞赛派了他俩参加,他俩倒好,一个实验意见不一致就闹起来了,可是老师也说了程近屿的方案要保险些。”说完后同学又长长叹一口气,“噢哟不得了不得了,要说这程晋川,也实在是脾气拧,你说这年头人怎么都跟吃炸药了似的……”同学一边自己感叹,一边朝教室里走。

    刚回到正轨的关系转折就是从这里开始,聂清河知道为什么同学会形容程晋川脾气拧,今天的只言片语里,聂清河大概能拼凑出程近屿在质疑程晋川,老师也在质疑程晋川,遭受质疑和不信任对程晋川而言,应该是一件不容易接受的事情,他大约很烦躁,才会说话这么不客气。

    但她不曾预料的是从来脾性内敛温和的程近屿会和程晋川起冲突。

    卡在理重班门口是个不上不下的状态,聂清河摸了摸校服兜里的药,最后还是向自己妥协进了门。刚平息情绪的程晋川已经坐下,正在整理笔记,聂清河径直走到他的桌前,把药放在了桌面上。带着诧异目光的程晋川仰头时,聂清河才看清了他有些发红的鼻头和红通通的双眼,毫无防备时的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从聂清河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竟然还有点懵懂的意味。

    聂清河心里突然多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及时整理表情,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程晋川的桌面,放轻了声音,“你吃点药会好过些。”

    聂清河突然温柔这件事,直到聂清河走了程晋川都没能回过神,最后是被自己一个喷嚏惊醒的。一边的同学犹犹豫豫递上纸巾,“要不你用用纸巾?”

    程晋川接过,一本正经的问:“你刚刚看到聂清河了吧?”

    同学不迭点头,紧接着看到一向表情管理严谨的程晋川嘴角上扬,“她是来看我的。”

    或许,你同时见过两个春日吗?聂清河见过。

    她在春日的傍晚剪纸,她看见程晋川的眼里与春日有关的所有事物盛开,于是她就同时目睹了两个春日。最终她剪出的图案,是从他眼里的行星上采摘的、一朵被玻璃罩保护起来的玫瑰花。

    这是梦魇吗?要醒过来,才知道这到底是梦魇,还是救赎。

    仲夏夜的时候,一旦醒转,就不好再入梦。

    聂清河想起那天晚上程晋川的话,他说聂清河像小狐狸,事实上他们当时在谈论的是《小王子》。那是一段很隐喻的谈话,聂清河笃定如果当时有别人在身边,一定完全听不懂他们跳脱的话题在说什么。

    绝佳的默契。

    凑巧看过同一本书,就听得懂一句隐喻的话,人因此而获得同等感受。其实生命追寻的意义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就是为了看见命运,又从命运中看见他。

    趴在病床边的聂清河把下巴支起来,看着睡容安稳的外婆,她呼吸匀称而绵长,跟床头仪器有规律的声音附和时,会带来难以言状的情绪。聂清河轻手轻脚的挪到窗边,半开的窗户外,夜半的医院陷入极度的寂静。

    她想起有一年闵亦宁陪她回家乡,那是她最后一次回到那个老宅子里。去时外婆仍坐在门槛边剥豆角,远远看见聂清河时,她就从身边的木盆中捞出淘澄干净的青梅,没沥干的青梅上山泉水珠洁净清凉,嚼在嘴里时极其脆爽。

    那时候的外婆记性已经会有些出岔了,外婆的记忆里,时间线像是交叉重叠了。比如,她会问聂清河,“你爸妈从国外回来了吗?这次开会去得真长。”

    这该是聂清河上小学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父母因为工作常年在外。聂清河有耐心回答外婆,“回来了,最近都在家里。”

    外婆将剥好的豆角扔到笊篱中,浸泡入木盆里,嘴角浮现着笑意,“你邻居家的小孩在不在呀?我给你们焖豆角。”

    聂清河仍旧乖巧而顺从,“他出远门了,但是我可以把剩下的豆角全都留给他。”

    外婆已经端着木盆站起来,走向里屋的灶膛边,“那不行,那混小子留你一个人的话,好吃的也不能给他留了。”

    外婆是唯一一个还会提起聂清河幼年邻居的人,有时候,聂清河自己也会记不清这件事,原来她的人生里穿梭过这样一个难以名状的关系,后知后觉,不好论断这究竟该算什么。

    聂清河背过身倚在窗边,她环起手,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在似是而非的黯淡光线里,她亮起手机屏幕,最后一条消息仍旧是邹喻发来的周末邀请,未经回复。亮红点的朋友圈点开,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动态。

    深夜里人容易变得柔软,聂清河知道自己现在在想的是什么,她和程晋川已经很多天没再联系了,应该说是她对他避而不见。甚至于程晋川和程近屿都已经讲好,已经和好如初,她和程晋川也没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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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忙考试去啦家人们,我又回来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