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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重提当年之事

    “她既然想知道《先帝遗册》的秘密,告诉她也无妨。”

    书房内,孟朝暮缓缓品着手上的茶,示意两个儿子也喝。

    孟隽牛饮了两口,而孟棠则是闻了闻便将茶盏放下。

    “她一个武林中人,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武林盟还想角逐天下不成?不过就是一群离心向背的乌合之众,甚至都不如二弟的衔月宗。”

    听长子如是说,孟朝暮又问次子:“你觉得呢?”

    “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孟棠蹙眉:“本就有个不知来路的魔宫为了这本书在伺机围堵她,若她知晓太多秘密,魔宫更不会放过她。”

    “还有这回事?”孟隽笑道:“可父亲不是说了吗,不告诉她秘密她就不肯默写《先帝遗册》,无论有怎样的危险,那也都是她自找的,二弟就不要cao这个闲心了。”

    孟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朝暮依旧淡定喝茶,老神在在道:“这书里的秘密事关国脉,当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虽然她不会参与群雄逐鹿,但谁又能保证武林盟没有二心?”

    “那王爷什么意思?”孟棠蹙眉看他。

    “我还是那个意思,你若是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把书交出来,本王告诉她书中的秘密也无妨,只是,本王依旧坚信,只有死人才不会沦为变数。”

    后者目光沉冷的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这是他的父亲,在京城的时候常被士族门阀戏称鲁莽的武夫。

    然而,哪有一个鲁莽的武夫能势起袭京,问鼎皇位,还能在叛离朝廷之后全身而退。

    “你不能动她。”孟棠站起身来,眸光再平静不过,但看孟朝暮的眼神却十分冰冷:“你休想动她。”

    “啧!”孟朝暮在儿子充满威压的眼神下反而笑了起来:“你对这姑娘到底是怎样的心思?若你无意,我动她又何妨?若你有心,既是一家人,我自不会动她。”

    “我会再去劝她。”

    “那就再好不过。”

    目送儿子出门,孟朝暮依旧笑盈盈的,看长子正看着自己,连忙说道:“喝茶,喝茶啊,你这一路回来可还太平?”

    “君北这两年哪里不太平?”孟隽饮茶:“父亲威震四方,北边的鞑子也不敢擅动,今年冬天应该能老实一些。”

    “那是你的功劳啊,”他又笑道:“你坐镇东北军中,棠儿又收服了江湖势力,为父有你们两个好儿子真可谓高枕无忧!”

    孟隽蹙眉,却有些不悦:“放眼整个天下,起兵者众,但唯有父亲,唯有我孟家堪与朝廷一战,他们,都是些虾兵蟹将而已!可孩儿就不明白了,这样占尽天时的好机会,为何父亲还要……”

    “对了,听闻云襄王来了君北,什么时候的事?”

    孟隽的话被他打断,知道他不想听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便没好气道:“云襄王来君北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云襄王赵豋要叫皇帝一声叔父,他父亲乃是宫婢所生因而在嫡贵庶贱的皇家并不受待见,好不容易盼着成年娶妻以为可以放到外地封王,谁曾想,多年疾病缠身,终究一命呜呼。

    赵豋成了遗腹子,娘俩在京中的日子不可谓不艰辛。

    直至另一个庶子岁安王打到京城称帝,细数亲族罪状,发落了一批兄弟姐妹,唯独剩下一个年少的赵豋没有罪名可加。

    孟朝暮便劝他收拢人心,赏罚分明,他便给了赵豋一个云襄王的封号,也没有封地,只将人养在京中做个闲散王爷。

    后来孟家造反,赵豋因与孟家交好而受牵连,被皇帝赶出京城游历四方,说好听了是游历,说的难听点就是让他出去行乞。

    去年赵豋悄悄来了一趟君北,怕被皇帝得知,匆匆讨了点银钱就跑了,孟朝暮还是挺可怜这孩子的。

    “哦……那他今年没再来?”

    孟隽摇头:“好长时间没他的消息了,许是死在哪里也不一定。”

    这样的乱世,死个皇亲国戚并不稀奇,活下来才稀奇。

    孟朝暮略有些唏嘘:“不要告诉棠儿。”

    十年前,打马京城的两大纨绔,一个是他孟棠,一个是他赵豋,两人还颇有些臭味相投因而互为知己。

    十年后,却又物是人非,都不如意。

    “父亲,那皇帝昏聩无道,天数将尽,您何必还在此执着一个《先帝遗册》?还让二弟如此为难。”

    “你不必说了,”孟朝暮再次将他打断:“为父知道你在想什么,棠儿和你不一样,他不为难,他从一开始就与为父是一条心的!”

    孟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的意思,我与您,不是一条心的?”

    “你误会了,只在那一件事上他与我是一条心,但在别的事情上,你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啊!”

    孟隽无奈苦笑:“当年,自父亲有了逆反之心,皇帝连带那一帮京中士族在内无一不将我孟家上下视为眼中钉rou中刺,我在军中举步维艰,他们甚至让我去做那修暗渠的乌糟活儿!”

    “唉,都过去了……”

    孟朝暮亦叹了口气,那是风雨到来前的宁静,他那段时间和皇帝也不过是表面和气,内里却是剑拔弩张,警惕着对方的同时,还要做好将其一击致命的准备。

    整个京城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保皇党,一派则是拥护他孟朝暮的新朝党,双方暗中过招无数,多少能人志士死于这样的对垒他已经记不清了。

    “我妻因何而死?”孟隽喃喃说道:“她受命要往西北笼络舅家族亲,而被皇帝派人刺杀,我可从未怪过父亲……”

    孟朝暮面带愧色:“为父对不住你们……”

    “二弟的妻出身京城士族,皇帝本就警惕二弟借妻家势力笼络朝中门阀,削弱保皇党的根基,这才派人行刺,可二弟又是如何对父亲的?他眼里只有那儿女情长!他离开了这个家!欲与你断绝父子之情!与我断绝兄弟之情!父亲难道忘了不成?他这次回来,叫过你一声父亲吗!”

    “你看看你……”孟朝暮在桌上拍了拍欲要叫儿子冷静一点,但自己却没什么底气:“他怪我,也是应当的,当年为父要做的事情并未向他透露分毫,这才为刘家姑娘惹来杀身之祸!”

    “父亲没有透露,还不是想要保全他们夫妻二人!你说二弟是赤子之心,是自由的鹰,不该将他扯进这尔虞我诈的名利场!那我呢?我们夫妻二人与父亲一心,父亲如今反倒说二弟与你才是一心,兀的叫人心寒……”

    “我是说在找《先帝遗册》方面,你和我不是一条心!”孟朝暮耐心劝道:“但大事上,你跟我还是一条心的,你看啊,你弟弟当初虽然离家了,虽身在江湖,但所行之事无一不是利好于我们在君北的根基啊!江湖安稳了,你我才能专心对付朝廷,对付北方的鞑子!你说是不是?”

    孟隽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父亲也给他行了不少通商的便利。”

    “自己的儿子不给,给谁?人家赚了银钱还给你充军饷了你怎么不说!”

    “我自是念着二弟的好。”

    “你说他为了一点儿女情长生我的气了,不叫我爹了,但他在大是大非面前却知晓轻重,否则也不会帮我找《先帝遗册》啊。说到底,刘家姑娘的死确实是我没能周全,他气我,我不怪他,你若气我,我也不怪你。”

    “儿子当年也恨过!不过儿子恨的是那昏君!”

    “他欠了我们父子三人的血债,自有加倍偿还的一天!”

    *

    西北王府的后厨角门处,武林盟主沈玉凝正斜靠在门框上听一个身着短打的小哥说话。

    白禹和石容站在旁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待那小哥说完,沈玉凝招招手,带着二人快步离开。

    “武林盟各派眼下都是自身难保,已难顾全别人,”白禹边走边道:“偏偏最大的少阳派还被纪筎给灭了,纪辛元也没法支援别人,属下觉得盟主还是早些回江南的好。”

    沈玉凝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她也没想到各派问题这么严重。

    不知哪里来的兵将或是强攻,或是智取,趁着他们带着各派精锐讨伐魔宫的时候围堵各派。

    如今虽然各派精锐都回去了,但有些门派元气大伤,根本无法与这些兵将抗衡。

    “这些人,不是魔宫的人,也不是孟朝暮的人,会是谁?”她很是纳闷:“攻占各派对他有什么好处?”

    “属下觉得跟衔月宗和西北王府脱不了干系,”白禹道:“您想啊,君北是孟朝暮的囊中之物,若是再得到江南势力,他岂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逼得皇帝退位?自己好爬上那个位置!”

    沈玉凝沉默摇头,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找《先帝遗册》做什么?

    当初在魔宫,他们完全可以被孟棠被周柏困死在那。

    “武林盟给你送消息来了?”一个随和的声音在假山后面响起,吓了沈玉凝一跳。zWWx.org

    孟棠负手看她,眉目清冷如他,总是带着一股疏离之感,像远在天边的云。

    “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宗主。”

    “这是我家,我自然无所不知。”水笙的她凭演技称霸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