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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崇点头,“我不像你那么专业,只是隐约感觉到,凶手是发现了季灿的弱点,从而趁虚而入。”“没错,她的心理问题就是她的弱点。就我刚才与她的短暂接触来看,她的心理已经是‘病入膏肓’。她瞧不起她的家人,又不得不依附于她的家人;她迫切地想要从家庭中逃离,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早在那个干扰她记忆的人出现之前,她就已经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柯褚叹气,“如果她是个心智健全的姑娘,凶手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蛊惑她。”花崇明白柯褚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这位面对过无数嫌疑人和被害人家属的心理学专家,正尽力让季灿免遭警方粗暴逼供。“柯老师,你多虑了。”花崇笑道:“如果我想要不顾她本人的情况,强迫她描述那个人,我就不会请你帮忙。”柯褚松了口气,“抱歉。”花崇摇头,“你有你的顾虑,这是好事,如果我们的想法完全一样,那也没有必要合作了。”柳至秦适时地问:“柯老师,季灿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是这样。你们送来的资料我已经全部看过,对案子和季灿也有一些了解。我刚才尝试走入她的内心,但她的反应特别大。”柯褚道:“她已经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错,自己不该协助凶手杀害王章炳,不过她的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她一边痛恨自己,又不知道这股激烈的情绪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将来应该怎么办。”“那么依你的方法,她大致什么时候能想起嫌疑人的外形特征?”花崇说:“这案子比较紧迫,如果拖得太久,我担心还有别的老人会遇害。”柯褚眼神略沉,“给我三天时间。”花崇起身,“辛苦了。”??数个案子同时调查,警力必然被分散,好在花崇指挥妥当,各路人马忙而不乱。痕检科针对楼梯间足迹的勘察再出结果——除了最早被花崇注意到的一组脚印,其余全部与在写字楼里工作的人对上了号。在梁萍被杀害的时间段里,他们皆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没有作案动机。花崇仔细浏览报告,手指摩挲着太阳xue,“凶手不是欧湛,就是这个40岁左右的男人。”“鞋底的纹路我们也做了一些调查,是一双很普通的运动鞋,查源头很困难,不过新鞋是什么样,我这儿有。你看看。”李训继续道:“就足迹呈现的磨损情况来看,应该已经穿了一年以上。”花崇看着李训提供的照片,确实是一双没有任何特色的鞋。前阵子袁昊等人已经将写字楼的所有监控拉了一遍又一遍,稍显可疑的人全都挨个找来核实过身份,没有一人可能是凶手。这双鞋的主人显然是避过了所有摄像头。“我们能查到的只有这些了。”李训拧着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花队,这个人的嫌疑比欧湛还大吗?”花崇还看着照片,像看入神了一般,没有回答李训的问题。李训等了一会儿,提高声量,“花队!”“嗯?”花崇这才抬起眼。李训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满脸忧色,“你和小柳哥很有想法,总是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这没错。但咱们现在手上证据有限,所有证据都指向欧湛,而且他有作案动机,你偏要说欧湛不是凶手。我很担心,你如果判断错了怎么办?”花崇反问:“证据有时候也会迷惑人,按照现有的证据,造成冤假错案又怎么办?”“网络上都说欧湛这种虐待母亲的畜生,活该被判刑!”李训有些激动。“他是该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他和欧桓国虐待梁萍,这是不争的事实。”花崇道:“但他如果没有杀害梁萍,就不该为杀人者背锅。”“可是……”“如果他不是凶手,却因故意杀人而获罪,那真正的凶手岂不是逍遥法外了?”花崇说:“让一个虐待母亲的人替真凶坐牢,那真凶在外面又会干出什么事?会不会继续作案,杀掉第二个梁萍,第三个梁萍?”李训急躁起来,“但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花崇叹气,“所以我们正在找。一些案子一开始没有证据,全凭办案者的经验捋出各种线索与可能性,再逐条去核查,去证实,这种事我们以前难道还做得少了?如果没有证据就不管了,不去动脑子想,或者只顾到手的证据,那恐怕一半的案子都会掉进死胡同。”李训当然也明白这个理,但还是想辩驳,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花崇扬了扬照片。“我们现在有新的证据了。”花崇眼中闪过一丝明光。李训不解,“但这双鞋查不到源头啊。难道你想让技侦看写字楼现有的监控视频里有谁穿着这双鞋?太不现实了!”“不,他必然避开了监控。”花崇笑了笑,“但他无法避开所有人的眼睛。”??经过柯褚的一番努力,季灿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见到花崇时甚至浅浅地勾了勾唇角。虽然是个并不好看的笑,但看得出她在努力向外界传达积极配合的讯号。在进入审讯室之前,花崇看过柯褚送来的画。画没有完成,只粗略勾勒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形体,脸呈国字型,没有五官,脚上穿着一双看不出款式的鞋。这画只能算作一张草图。不过季灿愿意提笔作画,已经算是个不小的突破“她还没有完全想起来。”柯褚说:“暂时只能画到这种程度,麻烦你们再等等,我对她进行过催眠,有信心能让她彻底想起来。”花崇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柯褚,柯褚皱眉思考,最终没有拒绝。为了应付突发情况,花崇让柯褚坐在季灿身边。草图摆在桌上,正对季灿。季灿垂下眼睑,目光躲闪,不再是以前那个满脸冷傲的女孩,“对不起,我记不得他的五官。”“没事,慢慢来。”花崇说着拿出从李训处得到的照片,和草图放在一起。季灿眼珠转动,视线落在照片上,眉心一紧一松,像是正在思考什么。花崇没有打搅他,十指交叠,安静地等待她的反应。“这鞋,我,我好像见过。”季灿脸颊渐渐变红,双手成拳捶着额角,喃喃自语:“但是……但是是谁的啊?”照片里的鞋是新鞋,整齐地摆放在地上,没有污迹,也没有丝毫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