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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地颤动。阮宁没空多想,将全部心神放在药炉中,再次确认药材后,将内力凝聚指尖。炉中火焰炙烤着药材,体内丰盈的内力浩如烟海,源源不断从指尖渗出,浸入药炉之中,内力与火焰融合,缓缓作用在药材之中,药庐中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九幽面色严肃,在一旁替她护法。看见这一幕,他心里一惊。谢九玄不知何时站在阮宁对面,垂眸静静看着药炉中发生的一切。他摆了摆手,管家领悟,命人将此处隔开。看见这一幕的,也只有宁国公府之人。小皇帝的喘息愈加痛苦艰难,听得人心头压抑难受。大殿内沉穆肃重,所有人屏气凝神,脸色难看得快要哭出来。皇上若出事,这一殿之人性命难安!一滴汗从阮宁额头滑下,她面无表情,一眨不眨盯着药炉,控制着内力,浑身肌rou紧绷。她该相信自己,这颗药在她能力之内,不会出问题的。但是,万一呢?☆、053053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阮宁摒弃到角落。没有万一。不会有万一。她抿紧了唇,火焰映在脸上,跳动在眼睛里,清冷的眸子好像有了温度。阮宁调动全身力气,将内力细细划分,留一小股从丹田处流出,顺着天泉、曲泽、劳宫xue汇聚指尖。那只手平稳,冷静,没有一丝颤动。她的心跳都浅了。一切离她而去,唯有眼前药炉。谢九玄负手立着,眉眼冷静,脊背挺拔。看上去坚不可摧。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宁国公尊贵斐然,权掌天下,司马徽去了,他仍是宁国公,不过是重新扶持个皇帝登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小皇帝先天不足,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清楚的,这样的小孩,若不是养在皇家,又有宁国公倾尽全力救治,早就夭折了。这一切,他们心中早有预料,当它发生时,除了担心牵连,众人都有种终于到了这一天的叹息。小皇帝很小,他们当然惋惜可怜。除了惋惜,也没有更多情绪了。照顾小皇帝的每一天,他们都以为这小孩活不过今天,没想到一日日下来,活到了现在。但也到尽头了。人果然还是斗不过命,皇帝又怎么样呢。众人叹了口气,没有命也无用啊。管叔和九幽比谁都难过,比谁都担心。他们看着小皇帝长大,看着他从瘦瘦弱弱的小婴儿长成如今的模样,有着乌黑的眼睛,白嫩的小脸,笑起来露出小白牙,性子不知为何随了宁国公,想要的从来不说。喜欢板着脸学宁国公,喜欢偷偷靠近宁国公,屡教不改,每次都要喊舅舅,宁国公罚了几次才勉强改过来。他们将担忧的目光放在宁国公身上。所有人都以为宁国公看中小皇帝,不过是方便把持朝政。要说宁国公对一个七岁稚儿能有多看深感情,他们是不信的。感情或许有,不会有多深。比起自身,世家大族更看重家族利益,一个小儿,有用便用之,无用便弃之,这才是权谋之道。但是管叔和九幽都知道,小皇帝对谢九玄来说绝非一个工具。这些年看着宁国公走过来,他们心底都有个可怕的猜测:当年谢芷兰将小皇帝托付给谢九玄,是否早就看穿了一切,一个无牵无挂之人,大仇得报之后,他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七年来,宁国公打理朝政,替小皇帝治病,倾尽全力,尽其所能,看似强大,无坚不摧,实则只是在履行对谢芷兰的承诺,认真扶持司马徽。他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如同行尸走rou一般。想到这里,两人浑身发冷。*谢九玄十五岁时武功臻至化境,从此五感敏锐异于常人。大殿内外,所有声音在他耳中全都放大数倍,宫人们紧张颤抖的心跳、冷汗滴落的声音。这些声音中,司马徽痛苦的呼吸声令他浑身僵住,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有些缓慢地走到司马徽身边,手轻轻搭上去。脉象是他日日都听的脉象,如今疲乏无力,纵使他阅遍医籍、汗牛充栋又如何?他救不了。小孩的肌肤温热,被汗水浸湿,他的心上好像敷了麻沸,密密麻麻的酸麻泛滥开来,以致于忽略了与人肌肤接触带来的不适。“舅舅——”司马徽喃喃呓语。声音很低,谢九玄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垂眸淡淡看着司马徽,才发现自己没有认真看过他。小巧的鼻子,因难受而撅起的嘴巴,不安地晃动的眼睑。眼睛睁开的时候最像谢芷兰。像乌黑的葡萄,浸了夜的清凉,能看进人心底,笑起来彷如泛了涟漪,让人安心。谢九玄拧着眉,认真想了想,可能那双眼睛太像谢芷兰,他便很少看了。七年前那一幕好似近在眼前,襁褓中瘦小的婴儿,一眨眼长成了小孩模样。当时的心情他记不太清,那一夜太乱了。这些年其实很多事他已记不太清。但有些东西,早已烙印在骨子里,不是一句记不清可以拂过的。比如……谢芷兰的死。谢芷兰倒在血泊里那一幕,想起来便让他脑子里一阵一阵抽疼。谢九玄眼睑颤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司马徽的额头。他的脸色并不比小皇帝好到哪里去。感受着指腹人体的温度,他心里一阵一阵不适,腐烂的记忆翻开,映得他眼睛发红。*红墙绿瓦的宅子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爬在树上摘柿子,碧绿衣衫的姑娘在下面仰着头着急。“宁思,你小心点呀!”小男孩调皮一笑,轻轻松松从树上溜下来。阿姐细声细气替他梳头发,一边点着他鼻子,说他淘气。谢宁思攀着她的背撒娇,稚声稚气。小孩脸上汗珠在日光下亮晶晶的。没一会儿,谢宁思躺在阿姐腿上睡着了。阿姐拍着他的背,轻轻哼着歌。谢九玄站在一棵树后看了很久。腿都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去。心里发软,他鼻子有些酸,难过来得毫无预兆。直到阿姐看见了他,漂亮的眸子弯下,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向他招手:“宁远,过来。”他不知不觉走过去,那里好像有种格外吸引他的力量。阿姐将他抱到另一边,让他躺下,细瘦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刚才的歌。她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