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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枯瘦的毛发,白御才猛地意识到——那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画面了,大人早已经不在了。一时间,时过境迁,物非人亦非的现实笼罩着他,让白御心头更加寒凉。就在这时,白御居住的山洞外传来敲门声。不等他开口,外面的女声便说:“大人,还有两日就到婚宴了,新娘在闹绝食,要见师父和掌门人。”“……除了出门和见人外,其他的全都允了她。”白御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的时侯,已经幻化成人形。不得不说,成年后的白御已经不复少年时那虎背熊腰的壮实模样,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大气,确实有吸引女子喜欢的资本。洞xue之门无声自开,露出外面鬼新娘的模样。他目光落在鬼新娘的手上,道:“过来,给我泡茶。”往常恭顺无比的鬼新娘听到这句话后,指尖颤了颤。眼睛里多了几分苦涩。洞xue内是一如既往的黑,但‘暗’对鬼而言,便如同‘光’予人,是勇气和安全感的来源。因此,鬼新娘在这里倒没有任何不适。“怎么还不过来?”白御脾气不好,话说两遍后就没了兴致。鬼新娘深知这点,这会儿不敢再胡思乱想,连忙进去了。昏黄的油灯旁已经布好了石桌、茶壶、小火炉和杯盏。白御靠墙坐着,双眸紧闭,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梦中缓过劲儿来。他已经有上千年没梦到过大人了。骤然得了一梦,须得仔细品味。鬼新娘落坐在白御身侧,兴许是苏苒之的存在刺激到了她,她较往日要多了不少话。“您、头晕?”“没,”白御眉头丝毫没有舒展的意思,他说,“做了个梦而已。”“可是好梦?”“好梦,很好的梦。”白御偏圆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说,“你跟我,有多少年了?”“山中无岁月,我忘记了。”“七十二年。”鬼新娘手中的茶壶磕了一下,她眼睛眨了眨,差点又流出眼泪来。“您还记得啊。”“记得,我们一族很少忘事,我对曾经的种种都记忆犹新,唯独忘了一个……”白御没有多言。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自己开始还记得大人的相貌的,但从十八年前,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大人的容貌了。就算刚刚在梦中看到了,但一醒来依然什么都不记得。鬼新娘的心渐渐寒凉下去,她不再妄想从这男人心里得到一丝温情,只是端端正正斟茶,学着苏苒之拈杯的样子端茶喝水。她们一堆姐妹,其实跟白御都没怎么说过话。有时候她们自己唠嗑,还念叨过白御可能分不清她们谁是谁。因此,鬼新娘才对白御居然记得自己多少年前来的很是震惊和感动。但白御自己说那是因为他们族人从不忘事。他一口将这些温情抹没了。白御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时候走的,因为他后来又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这几个梦结束,白御更加怅然——梦境中的鸡飞狗跳都让他感觉十分美好,而现实却结结实实给他泼了几盆冷水。直到喜宴开始,白御才被拉了出去。石门关上的一刹那,白御身后有声音传来:“你不是很想娶她吗,怎么满脸不乐意。”“我发疯时候的话你也当真?”白御留下一句话,大踏步往前走了。石门在白御走远后,悄悄动了动,便成了一个人正支着下巴思考的样子。一边思考一边抖腿。他喃喃:“可……你究竟想要什么?怎么才能开心?”-自从苏苒之得知山神可能是很早之前故人的时侯,她就提了十二分警惕。毕竟,不是每个故人都跟桑落一样,对她没有坏心思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管是钝剑还是功德之笔,对于世人来说,都是不出世的宝藏,对于世人有无穷无尽的吸引力。普通修士可能不知道苏苒之钝剑和功德之笔的效用,便没有觊觎之心。但故人……谁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呢?更何况,苏苒之自己那些凝聚功德、闭目可见,甚至还有凝水的能力,也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红尘中的修士,包括城隍爷等,对苏苒之的实力都是一知半解。苏苒之平日里也不会敞开了说,他们只觉得苏苒之是高人风范。可这连苏苒之拈杯动作都很熟悉的故人,苏苒之当真不确定他是敌是友,亦正亦邪。纵然秦无的魔气上有所向披靡的力量,能护住她。但魔气一出,秦无注定会成为全天下的公敌,苏苒之不会眼睁睁看这件事发生的。-不一会儿,敲门鬼们来带大家去宴客厅,武道长和掌门人紧紧跟在苏苒之和秦无旁边。掌门人心里藏不住事儿,自从感觉到像之后,他频频看向前面那敲门鬼的指尖。说实在的,他作为一派掌门人,平日里很少关注弟子的相貌和身体。对可宋的手有印象,还是因为教她执笔写字的缘故。掌门人觉得苏道长、可宋还有这些敲门鬼们的手,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类似。如果山神要抓手长这样的女子当媳妇儿,那苏仙长岂不是也有危险?掌门想要提醒苏仙长将手挡住,但当着敲门鬼的面,他又不能明说。一时间,有些发愁。敲门鬼姑娘身子依然往前带路,脑袋倏然转个半圈,对掌门人笑一笑:“你看我做什么?”“……没……”掌门人被吓出气音,“没,我发呆、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大概都穿了三条走廊了,掌门人见敲门鬼那双黑洞洞的眼睛还盯着他,他颤颤巍巍道歉:“是老朽不守礼,老朽错了。”敲门鬼笑意盈盈,在这漫长的走廊上,显得格外阴森:“错什么,发呆而已,我也会啊。”掌门人一张老脸皱在一起,腿都开始打摆子。苏苒之很给面子的一手按在敲门鬼肩膀上,一手将她的脑袋扭过去,说:“好好看路。”她手腕纤细,但不弱,被一截儿绑带束着,看起来很有力道。以至于敲门鬼根本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敲门鬼:“……”掌门人:“……”掌门人一激动,就快要扒拉在苏苒之身上,秦无适时的用剑挡住他的手。“山神的妻子不碰看,我的妻子也不能靠近。”不等掌门人反应,秦无又提醒道:“先保护好自己。”不用担心手看起来很像的问题。人的善意就像是寒风中的小火炉,不仅是苏苒之感知到,秦无也能体会到。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掌门人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大的事情。-大概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以苏苒之的耳力,才听到唢呐响声。苏苒之心里盘算着距离,估计还得再走小半个时辰。果然不出所料,又走了一个时辰,苏苒之和秦无才堪堪到了宴客厅正门口。门口坐着一位频频抖腿的石头人,他看到苏苒之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