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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家里人知道,林澈不爱用这两个字的,他打小写流水账,便是爱好辗转反侧。几个关键词并不写在一列,这么串下来,竟像是一只弯弓,弓头正对准信首白时越所书平安二字。吴策反舅!他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将它焚去,自己脑海里头过了一遍信件内容,把些无关紧要地默写出来,叫妙荷进来:送太太院子里去。吴廉水的手伸得比他们想象得长多了。屋外头阴沉沉的,看样子夜里要下雨。他站起身来,吩咐小厮备马,再叫闻琴去取他出门的衣裳。闻琴奇道:大爷,都这么晚了,又是这天气,你要出门?无妨,一时半会儿地下不下来,我去趟北静王府。一听说是北静王府的,得了,连怕是要打扰主人家都说不出口,闻琴只能匆匆地去拿他的衣裳,谁知聆歌听了也是大骇: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黑成这个样子,眼看着要下大雨,大爷是明天不准备去当差了?可她们到底是丫鬟,好说歹说搬出静娴来,也只是让他把骑马改成了坐马车。北静王府上最近安生得很,自打有了女儿,那些人来客往的应酬都尽量被他安排到了别院去,不过最近几天,门房告别了几年前夜夜打着呵欠迎进那些京城的纨绔子弟的日子,还颇有些不习惯。心想难道王爷收了靖远侯,就真成了正经人不成。不过最近几日秦王殿下来得勤,他又是不管多晚都要回自己家去的主儿,门房也习惯了夜里头送客。谁知道今天还真不平静,才送走了秦王,又听到有人叫。谁啊。他嘟嘟哝哝地举着灯出来,看见了熟悉的马车,吓了一跳,哟,侯爷怎么这么晚才来!连忙叫儿子去二门报信,又亲自搬了马扎扶着林沫下来,侯爷可来得巧,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你们王爷睡了没?林沫一边上北静王府的软轿一边问,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实在是太难为门房了,水溶睡没睡,估计他屋子里不太能凑上去的丫头都不知道。谁知那门房反而答道:秦王才走了没多久,王爷刚送出二门的,想是还没能歇下呢。林沫看了看天色,嘟哝了一句这么晚,正好水溶最贴身的小厮已经跑出来相迎,他便上了轿子,往水溶房里去了。门房听到那一声,心里擦了把汗,心想,他来得不是更晚?水溶果真还没有歇息,刚换下待客的衣裳,看到他先吓了一跳:出来得这么急?头发都没梳好。是啊,得亏三殿下已经走了,不然连带着王爷的脸面一块儿丢。林沫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两句,而后不得水溶反过来调笑他,先抓着主人家的手往里间去。水溶瞠目结舌:也忒急躁了些,你好歹去沐浴看了看林沫的脸色,自觉地把话咽了下去。林沫却没个功夫和他继续说笑下去,把人带到里间,放下纱帐,见丫鬟们自觉避去了,方小声把他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下水溶也惊慌失措了:这不可能!从南边去漠河多远?专门派人去策反的话,那岂不是席家事出了没多久就去了?林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心里有个想法,现在憋着心里实在难受。压得都喘不过气来,你快来拍打拍打,告诉我这事儿可能是假的。什么?你还记得我查卢康的人脉查到了余毅甯?我现在想想,还有更可怕的,卢康的一个庶子,娶的正是吴敏峰之女,这人你也说了,很不惹眼。但是吴廉水心腹,而余毅甯,他家的几个女儿、侄女儿,许的人都不简单。林沫道,他是陛下的乳兄,从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做起的,陛下对他宠信有加,当年我说要办他,没少与我怄气。这么一个人,当着那么肥的一个差,下辈子吃穿不愁,却要贪污灾银是以我们觉得,他有问题。可是换个话说,他这样的家世,找同样富庶得宠的亲家完全有可能,可他给儿女们找的,却都是已经没落的人家。你还记得你同我说过,他曾经想把自己的嫡女许给荣国府的那个疙瘩蛋?水溶呆坐下来。他自然是记得的,这事他当初还当笑话给林沫讲,说余毅甯未免太没有眼光。自己深得圣心,女儿如花似玉,嫁妆丰厚,给谁不行,给荣国府这样没落人家一个五品官的次子还是个白身,这么多年花丛里头过的。但后来发现,即使没有给宝玉,他女儿嫁得也不算好,夫家欠了户部一大笔债,也只比史家少点罢了。但是换个角度想,就是余毅甯宁愿牺牲女儿,也要同这些曾经带过兵打过仗的武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林沫苦笑道:这样秦王至少能心安理得一点。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吴大将军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冤死了吴敏峰才想要干什么的。他摊了摊手,太子殿下便可以不必介怀了。吴大将军一早就这么打算了。水溶看着他,许久才道:有件事,我也是方才才晓得。什么算了。他咽下话头。皇上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尽忠的主子,然而对林沫来说却有更深刻的意义。那是提携他、信任他的师长,更是他的父亲。尤其是虽然没明面上提过,他也明白林沫自己心里透亮。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姑姑luanlun,这个人心里会难过罢?林沫无奈道:是你先头同我说的,京里头有人议论,吴大将军之母吴柳氏,同太上皇有些不清楚?他摇了摇脑袋,其实不光是你,的确有这样的议论,尤其是吴柳氏之后,太皇太后废了命妇进宫请安、服侍的规矩,直到当今朝才重新开放,让宫里头的娘娘同娘家人见一面,仍是规定了非有皇家血脉的命妇不得留宿宫廷的。他们这般严肃,叫人很难不胡思乱想。水溶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是这样。你这般严肃,叫我也胡思乱想了。林沫好笑地看着他。其实和惠大长公主早告诉了他确切的消息,可比水浮告知他的要详尽,然而这人担忧他的表情看得他十分受用,也就不瞒他,你忘了我出身杏林世家了。看过的新生儿也有那么几个,生下来便有残疾的,除却父母遗传、母亲腹中受损外,有挺大一部分,是因为父母血缘过近。所以亲上加亲,其实不大对付。他歪着头,笑嘻嘻地,陛下与皇后娘娘是标准的亲上加亲了,太后娘娘和承恩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秦王、齐王两位殿下却无异常,可见陛下身上并无什么痴病的遗传。水溶呆呆地看着他。太上皇可真是个威风的人啊。他选了个十分中听的形容词。然后自己想想也笑了起来,其实我们想得再多又怎么样?何必那么天真?吴大将军如果真的要叛乱,可不是为了吴柳氏、吴贵妃。若真的有心,二十年前他还管着后宫侍卫调配呢,要叛乱不容易,要报仇却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可他硬是拖到了自己功成名就、战神之名已经建立的现在,难道还不能说明原因?他就是想要叛乱,为了权,为了势,为了九五之尊的荣耀。兴许,为吴贵妃、吴敏峰报仇,只是个幌子,为了显示自己的正义同委屈,给皇家多抹黑两道,控制舆论。水溶唤人去探查靖义伯符源到了何处。扭过头来对林沫道:变天了。是啊。屋外大雨倾盆而降。第273章天公不作美,梅雨季比往年提前了半个多月,扶摇翁主走得是水路,虽然这持续不休的细雨断不至于影响到水位的高低,然而贾母仍是担忧着船上会不会潮气太重,宝玉的衣裳行礼会不会发霉。其实她自己也明白,最最要紧的并不是这些,然而其他的事情,她就算是担心了也没办法,反而闹得人心不安。贾政病了一场,没等身子大好就告了假,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好歹送宝玉一程。他虽然素来对这个儿子看不大惯,日日骂他不争气,然而自贾珠没了,他只这一个嫡子,又被贾环衬得风姿俊朗,哪能真的厌烦他。本来也是寄予厚望的,谁知来了这一出。他自然是不敢说娘娘的不是,但也明白,娘娘久居深宫,能知道些什么,多半还是贾母、王夫人的主意。他虽然对贾母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满,然而到底是个孝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背地里狠狠地把王夫人骂了一通,直把本来身子就不好又伤心的王夫人骂得晕厥了才住口。又往她伤口上撒了把盐:如今我也只剩环儿了,你可收收好罢!又要去过问贾环和贾兰的功课,被贾环的不上进气了个半死,见学堂里不见贾兰,又要大骂,李纨回了兰哥儿前年就被靖远侯荐去了国子监,他一怔,老脸一红,也不知该继续发作还是如何,只好祝福了一句:叫他好好念书,别丢家里人的脸。虽然一到家就是发了火,真到宝玉走的那天,他也是牵肠挂肚,见贾母王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自己也是满心酸涩,只是严厉了一辈子,临了想说几句温存的话,怎么也开不得口。宝玉抱着祖母、母亲哭了一通,红着眼眶道:老祖宗保重身子,孙儿不孝。到底哽咽着没说全,外头礼部的官儿在催促着,贾赦、贾政也在一旁劝着,贾母不敢耽搁,老泪纵横地送他出去。见宝玉一步三回头,终是抱着鸳鸯恸哭道: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贾政含泪劝道:宝玉此番远行,乃是为国效力,母亲当欣慰才是。虽然礼部给了荣国府的面子,念着里间女眷众多,未曾进来,然而今日府里头人头攒动,来客甚多,保不齐有心怀不轨又耳朵尖的,若是说荣国府对陛下赐婚心怀不满、阳奉阴违,他可就真没活路了。扶摇翁主坐在船舱之中,下人时不时来报道一声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