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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过要陪他一辈子,就一定是一辈子。嫌弃也好,厌恶也好,他可以把她困在身边,也不介意先占有她的身子。反正她已经放弃他了不是吗?无所谓的。心口尖锐的痛感被一点一点压下,不断有血珠从指缝间滴落。容珣却像是没多少感觉,低声吩咐:“去追,见到陈珏不用回报我,直接杀了。”狄元一怔,这才看到地上还有几排脚印,他丝毫不敢多问,只轻声道:“那孟姑娘呢?”睫毛上的雪扑簌簌落下,容珣漂亮的眼眸沾染着夜色的暗光,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不死,怎么样都行。”缺胳膊少腿都无所谓。他不嫌弃的。“……”-孟娆带着陈珏赶到余县时,已是第二天傍晚。容珣的人一直追得很紧,好在那家客栈还开着,孟娆扶着陈珏进去时,老板娘吓了一跳:“姑娘你……”孟娆道:“廖婆婆,我哥哥受了些伤,您能不能收留我们一晚,我们明天就走,一定不给您添麻烦。”暗淡的灯光下,少女一张小脸灰突突的,上面还沾着几点干涸的血迹,发丝凌乱地散在面颊两侧,只露出一双过分明亮的眼睛,带着些许恳求地看着老板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老板娘愣了一瞬,还是匆忙关了店门,将二人带到了后院房间中。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房间内只点了一盏灯。四周静悄悄的,房门推开时,铜盆里的木炭发出“噼啪”几声轻响。老板娘打了盆热水放在桌上,回头看着正在帮哥哥处理伤势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你哥哥伤得这么重,怎么就你和他两个人,你小叔叔没同你一起来吗?”桌上的烛光晃了晃。孟娆睫毛眨了一下,好半晌,才轻声说了句:“我和小叔叔走散了。”走散了啊。老板娘喃喃道:“那你小叔叔一定很着急吧。”“……”孟娆眼睫垂下,干涩的喉咙微微发酸:“嗯。”很着急。老板娘叹了口气。如果孟娆的小叔叔在,肯定会把她照顾得很好,不会让她这么狼狈的。“姑娘先安心在这待着吧,缺什么就和老身知会一声,老身会给你送过来的。”孟娆睫毛颤了颤,轻轻“嗯”了声。房门应声关上。陈珏看着眼眶微红的小姑娘,轻声问:“你之前和阿……”语声稍顿了下,似是不愿再叫那两个字,陈珏抿了抿唇,低声改口:“你之前和他来过这里?”孟娆又“嗯”了声。自从离开平阳后,她的话就一直不多,与之前明艳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便是陈珏再迟钝,也能隐隐猜出是因为什么。他和容珣相识十余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容珣会对他兵刃相向。他毫无防备,更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还要一个小姑娘挡在前面,出手相救。房间内的灯光暗淡,少女垂眸包扎伤口的样子却很认真。他手臂处绑着少女先前系好的结,手帕上的小雏菊只绣了一半,边缘还沾着几滴干涸的血。陈珏眼睫微不可闻地颤了颤,在孟娆伸手要将手帕取下时,不知出于何种情绪,他忽然将手臂往回缩了下。就像是不想让她将手帕取下似的,下意识的一个举动,连他自己也怔住了。小姑娘抬起眼睫看向他:“小侯爷,你手臂伤得重,得用绷带重新包扎一下的,会有些疼。”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却十分柔软,像是以为他在怕疼。陈珏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垂眸避开了她的眼,轻声说:“我自己来吧。”他驰骋疆场多年,这点伤其实算不得什么,体力恢复得也比常人快,往常也是他一个人处理伤势的。孟娆愣了愣,也没有坚持。只将纱布和伤药都放在床边儿上,又重新去打了盆热水,轻声说:“廖婆婆是个好人,不会暴露小侯爷行踪的,小侯爷可以安心在这儿休养几天,等伤养好了再回京城。”陈珏看向她:“你要回去找他吗?”孟娆说:“我答应过他的。”少女眼睫轻轻垂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语声却很坚定。她带着几丝歉意开口:“小侯爷,对不起,我……”“你不用为他向我道歉。”陈珏打断了她的话。他与容珣相识多年,容珣心思细腻,很少暴露自己的想法。好的时候过分好,无情起来也完全不需要理由。就算这件事是因孟娆而起,那也是容珣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完全猜得透另一个人的想法,就算是孟娆也不例外。小小的姑娘,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她挡在面前的那一下,已经足够让他震撼。他笑了下,轻声说:“做决定的人是他,不是你,你已经很勇敢了,不用因此感到内疚。”孟娆睫毛微颤了下。不是的,如果她能早些发现,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灯光下的小姑娘慢慢低下了头。陈珏手上还绑着她系好的手帕,他垂眸看着那朵小小的雏菊,像是盛开在悬崖峭壁上最倔强的花,带着旁人不能理解的固执与坚持,在一片荆棘中生根发芽。他看着她,良久良久,忽然轻声说:“如果想回去找他,就去吧。倘若……”语声稍顿了下,他说:“倘若遇到什么难事,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孟娆抬头看向他。陈珏笑了笑:“没关系的,去吧。”孟娆鼻子酸了酸,点头,将手里的绷带都放在床边,整理好,走出了房间。寒风依然刺骨,孟娆裹紧衣袍,尝试着召唤小柒指路,可是小柒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怎么也叫不出来。孟娆一时间也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任务的关系。没有心思再多想,她牵了匹马,寻着来时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容珣寻至余县附近时,已是深夜,天边浓云翻滚,压迫小城,像是随时要再下一场雪。有侍卫在城门外驻守,狄元看着远处莹莹灯火,勒住缰绳,低声道:“爷,太子的人刚刚到这里,现在守备正严,要不然我们明日再进城?”零星的雪花从天空中坠落,容珣白色羽缎上渗出一小块血迹,抬眸扫了一眼远处的城门,幽深的眼瞳中看不出多少情绪。这次他带的人并不多,狄元也没想到容珣会亲自过来抓人,见他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他张了张口,刚想再劝。身后树林里,忽然传出窸窣的响动。容珣目光一冷,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