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光明正大

    林锦璇疑惑的点在于，这件事比起写在极有可能暴露在他人手中的信里，在她联系碧玉或者明真道人的时候直接与她沟通不是更保险一些吗？

    不过林锦璇很快就反应过来，碧玉会如此明目张胆写在信中，恐怕并非是真的想要借助信来告诉她这件事。

    而林锦璇在看到这最后一句话时，因为毫不设防，方才的表情是没有控制的。若是真有人用什么手段提前看过这封信，此刻正在观察她的种种反应的话，那一瞬间的震惊与茫然想必也是被清楚看见的。

    收敛情绪之后，林锦璇面不改色地将信收好，垂眸思索片刻，起身道：“来人。”

    “殿下。”

    林锦璇道：“派人去与父亲说一声，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他说。”

    “诺。”

    吩咐完仆从之后，林锦璇将信藏在袖中，出了正厅后脚步一顿，问走向自己的碧月：“那个小丫头安排好了？”

    “是，暂时安排在客院住着了。奴婢见她不习惯有人伺候，便只安排了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小丫头照顾。”

    林锦璇微微颔首，转身便去了正院。

    侯夫人正在准备几日后宫宴的衣服首饰，见她进来，连忙招手：“娇娇来了，快，来试试这个。专门从蜀地送来的新蜀锦做的，好看吗？”

    林锦璇含笑上前，询问了一声：“弟弟呢？”

    侯夫人想起幼子，脸上笑容越发慈和，道：“他在自己房里玩呢，这几天喜欢抓着笔到处乱涂，我怕他弄脏了新衣服，就让你桂婆婆带着去书房玩了。”

    林锦璇闻言，想着一会儿去看看，这会儿便顺着侯夫人心意，由着她给自己打扮。

    换了几身衣服，又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头发，快两个时辰过去，侯夫人终于决定了到时候宫宴的打扮，林锦璇也是松了口气。

    以前倒是不觉得打扮这件事有什么麻烦的，她也是女子，自然喜欢好看的东西，也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心情愉悦自然也从来不觉得麻烦。但自从独自出京，享受过轻车简行的方便后，如今林锦璇更喜欢简单一些的装扮。

    尤其是赶路回京的那段路，林锦璇还做了男装打扮，那时真的很方便，什么钗环首饰都不用，轻便又舒服。

    但林锦璇也知道，这种场合她的着装是一种身份地位的体现，加上这也是母亲疼爱她的一种表现，心中并不排斥，只是总觉得有点儿废人。

    侯夫人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心思，无奈地摇摇头，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呀，现在是越发随性了。”

    以前在家中不说盛装打扮，那也是样样精心，哪里像现在，一身轻便的衣裙，头发松松挽起，随意插了一柄玉簪，行动间也带着一种旁人没有到随性自在，倒是比以前多了一种写意风流的韵味。

    但……但林锦璇是女子啊。

    侯夫人现在觉得自个这个闺女，吸不吸引那些公子哥不知道，反正同为女子，侯夫人觉得她身上吸引女子的魅力好像更多一些。

    就……作为母亲，觉得有点儿离谱。

    林锦璇是半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她行止坐卧都不出格，只是在家中放松一些，这有什么。

    她道：“女儿在您这儿觉得自在，难免放松一些，您要是不喜欢，女儿多注意便是。”

    侯夫人嗔她：“我可没说。”

    说着，侯夫人让人将屋子里堆满的衣服首饰收起来，拉着林锦璇在一旁坐下，温声问道：“马上就是会试了，我知道你心中思量，我与你姨母商议过了，有件事还得问问你。”

    林锦璇眼睫一颤，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念头，嘴上问道：“什么事？”

    侯夫人道：“你……到时候是穿女装还是男装？”

    林锦璇未曾想到是这件事，她倒还真没将这件小事往心里去。

    不过既然侯夫人提出来了，恐怕也是其中有什么说头，便问道：“是姨母问的？”

    侯夫人点点头。

    林锦璇又问：“可是有什么事？”

    侯夫人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你姨母觉得，会试当日最好还是低调一些，最好是让那些人不要注意到你。等到成绩出来，再公布出去，于你而言更好一些。”

    这便是保守方案了。

    皇后与侯夫人都不觉得林锦璇会考不上，在她们看来，自己这个女儿自是聪慧无比，又十分努力，还有那么多名师指导，肯定能中。但万事都得考虑一个万一，若提前曝出林锦璇参加科举的话，到时候若是因为什么意外没考好，比如身体不适等等，有损林锦璇的名声。

    毕竟，早些年，林锦璇也是有才女名声在的。

    若是押后，那么如果考的不好，她们也能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遮过去。

    但林锦璇却摇了摇头，道：“女儿不愿意这样。”

    侯夫人倒是不意外，笑着点头：“我猜也是如此。”

    林锦璇好奇道：“您不问为什么？”

    侯夫人道：“你素来不是自大的人，不愿意如此，肯定不是觉得自己万无一失。”

    林锦璇点头，道：“是。女儿虽然有把握，但也不能是万无一失。但女儿若真要做官，也不是非得科举，之所以想要参加，便是做给其他女子看的。”

    她注视着侯夫人的双眼，认真道：“也是做给世人看的。”

    “本朝本就允许女子以科举入仕，只不过事到如今，很多人渐渐忘了。那么女儿便要叫她们想起来，也叫世人想起来，咱们这儿，当初也是有二圣临朝之盛景的。”

    “既然如此，怎可偷偷摸摸行事？自然应当是光明正大才能服众。”

    侯夫人道：“若你考的不好呢？”

    林锦璇微微一笑，道：“那又如何？难道那些男子就没有名落孙山之人吗？这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若真有个万一，女儿没中，那就下次再来。”

    “至于女儿的名声……”林锦璇转头看向窗外，想到曾经看到那些百姓面对所谓神女虔诚感激的态度，语气变得温柔：“沽名钓誉之辈自然将名声看得万般重，而更多的人只会看到女儿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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