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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后土娘娘(下)

    回应是不可能就这样回应的,如果事情这么简单,林书航就用不着还特意去拉上风伯了。

    但是,林书航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能感觉到对方在聆听。

    因果的连接一旦建立起来,再想要斩断可就很难了。

    “晚辈来自地球,也即是曾经的龙渊,此来只为劝和。”林书航平静的说道:“太昊之域众生,苦寒武人已久……”

    洋洋洒洒数千言,将元素族被寒武人挑拨坑害,才导致元素之战等事一一说来。

    坦白说,那场大战的起因究竟怎么回事,其实元素族这几位首领心里都是有数的,可此时被林书航用外族人的身份剖析出来,点明寒武人对元素族真实看法的几次改变,那却又另有一番冲击。

    “神树之所以在短短数十年内就进入彻底的衰败期,这除了当年大战导致的五灵风暴大阵紊乱、使神树不见天日之外,也与太昊之域的崩溃范围已经涵盖了木星密不可分。如今的元素族已是危在旦夕,若五族还不立刻携手,怕是覆灭之祸已到眼前,届时神树崩溃,失去了根基,整个元素族数亿万子民将灭于一朝,彼此间又还哪来的什么恩怨可计较?”

    “我有办法救神树,救元素族,但前提是几位首领相信并支持我。”

    说着,林书航转头看向风伯,微微一笑:“木系天生克土,听说当年元素之战时你受制于风伯,屡屡受挫受阻,但最后一战时你用水神的法器重创了风伯,使它伤重困扰了数十年之久,痛苦不堪,可如今为了拯救元素族,它宁愿放下曾经所有的成见与恩怨,与你化敌为友,难道后土娘娘就没有一点感触吗?”

    风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说过,为了拯救元素族,他可以全力支持林书航想要做的事,何况如今困扰他的伤病已好,元素族确实也已危在旦夕,为了族群,与曾经的仇人和解又算得了什么?

    他本是想开口附和一下,却冷不丁的,终于听到从那通道中,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后土娘娘的声音缓缓响起:“他是非不分、助火为虐,受罪是理所当然,还愿意与我化敌为友?此事哪轮得到他愿不愿意,应该是我不愿意才对。”

    林书航一听对方开口,心里就已经稳了一半,他笑着说道:“看来还是心有仇恨,可如今五族危在旦夕,”

    林书航话还没说完,已然被打断。

    “你用不着拿元素族存亡的事来激我。”后土娘娘平静的说道:“当初祝融听信寒武人的挑拨,像我师尊出手时,可曾想过五族的存亡?当初木族、金族不但不规劝彼此,反而帮着祝融对我水土二族赶尽杀绝时,可曾想过五族存亡?如今你走来,轻飘飘一句话便想让我放下仇恨,那你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可当初为了保住土族,你也曾屈服于祝融,如今……”

    “呵呵,那不过是祝融自导自演的戏码而已。”后土娘娘轻蔑的说道:“我既伤重,无法再战,寻求僻静之地隐世疗伤,外面的世界,当然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至于真相如何,有人在乎过吗?而事既至此,只为了我一人声誉,便要拉着整个土族去死,那样的事我倒也做不出来,便听之任之罢了。”

    “那你终究心里还是有土族的。”

    “那又怎么样呢?”后土娘娘冷冷的说道:“你和风伯的对话,包括你来到元素神树后的一切,你和你那几个徒弟在水元素领地修行突破……我都知道,也都曾看到,甚至连你们的每一句对话,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很清楚你的打算。”

    这倒是让林书航挺意外的。

    后土娘娘在华夏神话中占据有极大的比重,也是厚德载物的代表,是人文始祖之一,这是林书航敢赌她会怜悯众生的根本原因,也是林书航无比重视她的原因,五百年前的元素之战时是怎么样,林书航不清楚,但以后,后土娘娘可比火神祝融要强了不知多少倍……如果华夏神话没有出大错的话。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后土娘娘现在就已经是那位全知全能的大能了,请神的过程中,林书航就能很清楚的感觉出来,后土娘娘的实力绝对还未突破到圣境。m.zwWX.ORg

    一个金仙,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怎会连自己刚到水元素领域时的事都一清二楚?

    “你是如何……”

    “这些年我待在元素神树中疗养生息,早就已与神树感应想通……神树之所在,我的意识便可在。”后土娘娘冷冷的说道:“你和你那几个徒弟开着寒武人的飞船,那么大的动静冲破五灵阵冲进来,我怎么可能全无所知?本是想在五灵阵中就解决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那飞船的壳够硬,又有灵元护航,居然扛下了我的土壁攻击……”

    林书航恍然,难怪此前飞船穿行木星外围的风暴漩涡时,有撞击到硬物的感觉,当时还纳闷风暴中哪来的硬物,而且还能破开有着众人加持防护的、星系飞船那坚硬无比的外壳……原来那是来自后土娘娘的攻击啊,那星系飞船受损可就不算冤了。

    而后土娘娘眼下虽然还未突破圣境,但与元素神树心意想通,已然等于是拥有了神树力量的支配权。

    别看元素神树如今已经快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树就是神树,别说残躯,便是随便拔根儿枝叶,那所蕴含的能量也足以比肩圣人,因此以后土娘娘现在的实力,恐怕就算是想灭了祝融为她师尊水神报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她并没有那样做,林书航心中已经了然。

    这是个好消息,后土娘娘的仇恨已经只停留在嘴上了,她很清楚元素五族需要的不再是杀戮,而是共存,杀掉祝融,除了让元素族进一步的混乱、失去最后生存机会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任何意义,现在口口声声的提仇恨,不过只是她不想因此忘了她的师尊水神而已。

    短短的信息,林书航已经猜测出了许多,论到猜测人心,元素族这些连欺骗都不怎么会的单纯族群,又怎会是狡诈的人类对手?

    当然,面上可不能表露出已经看透对方的样子来。

    “原来是你。”林书航好奇道:“可为什么只攻击了一次呢?你若有此神通,当时应该完全可以埋葬我们才对。”

    虽然前后只短短一个多月,但那时的林书航可还没有突破金仙境,后土娘娘若真想要埋葬他,且还是在能借用五灵风暴大阵帮助的情况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因为飞船破损时,你们为了防护飞船而释放出来的灵元,与寒武人并不相同。”后土娘娘说道:“而在水元素领地那一个多月,你们的修行方式,你们的种族气息,都和寒武人不同,所以,就打算看看再说。”

    “那看来你是接受了我们的身份。”林书航笑着说道。

    “别用‘接受’这样的词,只是没有再把你们视为敌人罢了。”后土娘娘冷冷的说:“闲话少说,你告诉风伯,你想让五族齐聚,打开五灵法阵,让元素神树重见阳光,可事实上,还有很多东西你并没有告诉他。”

    风伯皱了皱眉头,林书航却是一脸的坦然,他知道后土娘娘想要说什么:“遇到困难,总是要一件件解决的,一上来就想解决所有困难,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呵呵……可他总有知情权。”后土娘娘说:“太昊之域的崩溃,元素神树就算再见到阳光,也根本无法再在这里恢复如初了,唯有离开,可是,怎么离开呢?”

    “打开五灵法阵只是第一步,但你可不是为了让神树吸收阳光,推动元素神树离开这片空间才是真正的下一步,你想改造神树。你掌握有寒武人的动能技术,那个叫什么来着?推进器?你想给元素神树装上这样一个玩意儿,然后将神树当成寒武人的飞船一样,用你的推进器把神树推离此间。”

    “可是,推动如此庞大的神树,那得需要多大的能量啊……神树如今已经垂暮,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吸收过阳光了,自身残存的能量并不多,若都用在这上面,只怕离开五灵法阵的时候,便也是神树彻底死亡之刻。”

    “所以不能动用神树自身的能量去推动它自己,那就只能靠元素族……”

    “每一个元素族都是天生的能量体,数量众多,若是集合起来,其能量完全不在垂垂老矣的神树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能有元素族提供能量,先将神树推行到足以接收阳光、且又不受太昊之域崩溃而干扰的地方,那神树就可以慢慢彻底的恢复过来。”

    “所以你真正的计划……”通道中,有一双锐利的目光直视了过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打算献祭元素族,至少一半的元素族人吧?或者,更多?三分之二,乃至四分之三?数以十亿计的元素族人将因此而灭亡,你那不是推进器发动机,而是元素族的绞rou机!”

    风伯听得都震惊了,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林书航:“她、她说的是真的吗?”

    “那也总比让所有元素族都死在这里强。”林书航并没有理会风伯,而是微笑着说:“人终有一死,元素族也不例外,若是牺牲掉一半,又或哪怕三分之二的人,就能让剩下的三分之一活下来,就能让元素神树活下来,就能让元素族得到文明的传承,那又有何不可呢?”

    “道理是很简单。”后土娘娘说道:“可是,谁来做那三分之一,谁又去做那三分之二呢?”

    “元素族若是大一统时还好,可现在五族分崩离析,相互间各怀鬼胎,你认为哪一族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公平又由谁来界定?”

    “所以,即便你真说服了其他几个首领陪你去完成第一步,但只要一谈到牺牲,那最后还是没有人会同意你的方案的,也没有人会相信你可以做到公平,包括风伯在内。”后土娘娘澹澹的说道:“我太了解他们了,你的提议,只会加剧元素五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和矛盾,只会让他们这些年沉积在台面下的问题统统爆发出来,只会加速元素族的灭亡而已,救我们?呵呵,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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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旁边那个原本已经无比信任他,可此时却脸上露出重重疑窦的风伯,林书航就明白,这话还真让后土娘娘给说准了。

    让四分五裂的元素族谈牺牲?这可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没有话说了吗?”后土娘娘冷笑道:“那你还是趁早离开吧,我元素族有元素族的生存之道,等到该毁灭那天……”

    “你是这样想的,我就放心了。”林书航突然笑了起来,打断了后土娘娘的话:“炼化神树的事,我确实和几个徒弟聊过,没想到被你听到了……说实话,那不过只是一个备用计划而已,目的也并非是为了救神树,而只是想给元素族增加一件强大的武器而已……我是想要让元素族做出一些牺牲,但却也绝不是像你所说那样,是用元素族人当做能量去献祭,你所听到的只是一半,这导致了你的误解,可以理解。”

    后土娘娘皱了皱眉。

    “我有一徒,名为女娲,她所学之术,名为造化,”林书航澹澹的说道:“如今她尚且困顿于瓶颈之下,但有一朝突破,立可造化寰宇,修复太昊之域。”

    “连太昊之域都可以修复,何况元素神树?那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帮忙,我真正需要的,是让你们帮助我对抗寒武人!”

    “我说要齐聚五族首领,打开五灵风暴大阵,不过是为了让你们五族团结一心,只有当面临共同的生死困境时,你们才有可能因为共同的目标而聚集在一起。”

    “而让你们团结,只是我需要力量,需要有一股强大的、能帮助我对抗寒武人的力量,这必然意味着牺牲,所以我想看看你们是否愿意牺牲。”

    “炼化神树也是为此,否则若是离开神树,你们元素族的战斗力微不足道,根本就无法在对抗寒武人中发挥出什么作用来。”

    “而真到那一步时,太昊之域已经恢复,五灵风暴大阵打开,太昊的光辉普照,顷刻间便可以让元素神树重新焕发生机、恢复如初,我大可利用神树本身的能量来作为推动神树的动力,哪还用得着牺牲元素族来献祭?”

    “事情已经说开了,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很遗憾我自作主张的想考验你们,但看到后土娘娘你拥有如此力量,却都因为五族存亡的大势,而没有找祝融报仇……我就明白我的考验是多余的了。”

    说完,林书航笑了起来:“不知道我如此回答,后土娘娘满意吗?”

    通道中沉默了下来,旁边的风伯则是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最后化为一声苦笑。

    许久,通道那边才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那就先让你的徒弟做到修复太昊之域吧,若她真能做到,我土族任凭驱使,绝不有违!”君莫令的我的因果模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