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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几个,便找到一套和他身材差不多的警服,有点儿瘦,但脱了羊毛衫还算合体。再翻下去,又找到一双皮鞋和一顶帽子,但这回他运气没那么好,鞋有些挤脚,但没办法,他总不能身上穿着笔挺的警服,脚上却踩一双懒汉布鞋,只好忍着不舒服换上了。最遗憾的是,从那些警服的兜里,他没有找到钱,只摸到几枚硬币。整个办公楼里一片黑暗,严谨蹑手蹑脚的行动,和一只猫走过的声音差不多,并没有惊动任何一盏声控路灯。办公楼里只有男厕所的灯二十四小时彻夜长明。面对厕所里那面模糊的镜子,他检查了一下全身的装备,很整齐很合体,基本可以保证他从这里安全地走到看守所的大门,不会被人看出破绽。至于走到大门以后怎么办,他只能赌一把运气了。严谨记得,两个月以前他被送进看守所的时候,因为办理提寄押交接手续,公安局的车曾在大门外做过短暂的停留。透过车窗望出去,他看见一个穿制服的管教干部走出来,只是和门口执勤的武警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出示任何证件。看守所的管教干警和武警部队隶属不同的系统,武警不可能熟识这里的每一个干警,他赌的就是这个制度上小小的疏漏。严谨在厕所一个放杂物的隔间里躲了几个小时,静静等待清晨六点整的起床号。他手里既没有钟表也没有手机,根本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他知道,早上六点是值班武警的交接时间,那会儿下岗的人困马乏,上岗的尚未进入状态,最有可乘之机。而看守所里的嫌疑犯们,六点起床,六点半洗漱完毕通常要进行早点名,那时值班的管教干部可能就会发现他的缺席。因此留给他走过从办公楼到看守所大门这三百四十米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凌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往往是人最困倦的时刻。就在严谨靠在厕板上,迷迷糊糊几乎睡着的时候,起床号响了。小号明亮的音色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将严谨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拉出来。他浑身的肌rou一下就绷紧了,仿佛进入临战状态。按正常的步幅和频率计算,他走过那三百四十米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二十秒,但严谨却感觉这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三分二十秒,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因为紧张而张开着。等到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大门处,看见执勤武警的身影,明白成败就在一举时,他的心情却反常地平静了,就像每一次执行任务时,不管之前如何忐忑,当他举起枪的那一瞬间,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从身边飞快地退却,他的世界只剩下瞄准镜里的目标。在电动大门前,他甚至停下来,从裤兜里摸出火机,点着了一直叼在嘴角的香烟。烟和火机都是他身上那套警服主人的物品,被他顺手揣在兜里。他不慌不忙吸了一口,才抬起头,冲着内门值班室里的武警笑了一笑,用下巴朝大门指了一下,示意他开门。那武警看了他一眼,眼神移开片刻,又转回来落在他身上,这一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严谨的神色未见任何异常,可是心却开始咚咚狂跳,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然而就在他感觉心要冲出喉咙口的瞬间,面前的电动门忽然吱嘎响了一声,缓缓移动,开启出一个可以容人通过的空间。第63章当这名武警事后回忆起这一刻,他那片刻的犹豫,只是因为觉得严谨脸生,但严谨端正的身姿与从容的态度,完全没有让他将眼前的陌生人与犯罪嫌疑人联系起来。瞬间错误的判断,令他做出错误的决定,伸出手指按下了电动门的按钮。眼见自由就在前面不远处挥手,严谨却拼命按捺住撒腿就跑的欲望,甚至没有忘记再次朝对方笑了笑,施施然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直到确认武警再看不到他的身影,才迈开两条长腿,越走越快,将这个关了他两个多月的地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凭着身上的警服和一个执行任务的借口,一辆出租车免费将严谨送入市区最繁华的国贸地区。看守所一旦发现他的失踪,搜查重点肯定会放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机场这些地方。因为按照一般人的行为逻辑,一定会赶紧逃出北京,但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恐怕没有人会想到,一个逃犯会有勇气出现在市区最热闹的地方。然而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他终于感觉到了无所适从的茫然。此刻他身无长物,唯一的财产就是顺手牵羊得来的几个硬币,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块钱。此刻他急需换掉身上这套惹人注目的警服,好好吃顿饭,再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能睡几个小时,才能规划下一步的行动。可是他无处可去。这个他生于此地长于此地的熟悉城市,第一次对他露出陌生的嘴脸。他在北京城的朋友曾经很多,但他无法确认谁更可靠,他不能冒险挑这个时候去检验人心。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只有父母和“发小儿”程睿敏。可父母家是绝对不能回去不能联系的地方,这会儿说不准已经满布便衣。他来国贸,就是想去程睿敏的公司,但尚未迈入写字楼的大门,便看见旋转门顶部的监控镜头。他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从台阶上迅速退下来,一直退入繁华的街道,退入拥挤的人群。他的人脉与社交圈子,专案组肯定早已调查得清清楚楚。在这些社会关系当中,程睿敏一定首当其冲。假如有一天他被捕,这里的监控画面就会是程睿敏包庇逃犯的铁证,他不能害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站在路边广告牌的阴影里,一辆辆的公交车喷着尾气从他身边擦过,他站了很久,还是没有决定先去哪里。能够逃出看守所,是一个绝对的意外。除了寻找冯卫星和刘伟这个执着的念头,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将来。他不怕别的,最怕的就是把心里的方向走乱。那第三个突然在他心头冒出的名字,是季晓鸥。在看守所的两个多月,每个失眠的漫漫长夜,他都会想起她。被捕前他从未带她出现在朋友圈里,见过季晓鸥的,除了严慎,便只有许志群和程睿敏两人。他能确认这三人绝不会出卖他,但他不能确认公安局是否知道季晓鸥的存在,他也不能确认季晓鸥能否接受他目前的处境,他能够确认的只有一件事:在去京郊的别墅寻找冯卫星之前,他一定要去见见他一直惦记着的姑娘。不管将来如何,有句话,现在他一定要面对面亲自告诉她。那天下午,季晓鸥无缘无故感觉烦躁,背后毛刺刺地发痒,总是一身一身出冷汗。她想起以前,每回她这样莫名其妙焦虑的时候,总会有大事发生,于是她就更加烦躁了。头顶上仿佛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要随时防备它落下来。可是直到晚上十点关店,那把剑还是晃晃悠悠悬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