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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像是用直尺和圆规规划好的尺寸与弧度,此刻却笑得似失去控制,他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然后递给季晓鸥,“你看看吧。”他用的是一个最新型号的iPhone手机,季晓鸥不想接,可是目光直接被屏幕上的内容给勾住了。林海鹏只是用百度搜索了“严谨”和“碎尸案”两个关键词,整整一个网页上都是题目相同的一条新闻,“12·29碎尸案:嚣张的官二代身后是权力骄横”,显然是被短时间内大量转载的结果。季晓鸥的心脏仿佛跳漏了一拍。这几天她早出晚归,又不习惯手机上网,果然像是漏掉了重要事件。她拿过手机,点开其中一条,只看了几行,尤其是看到严谨作为“12·29碎尸案”的杀人嫌疑犯已被刑事拘留这几句,她的手就哆嗦起来。写文章的人网名叫“正义使者”,文笔极好,用娴熟煽情的文字,描绘了一个嚣张跋扈的高干子弟,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最后杀人碎尸的故事,细节详细,仿佛整个过程都是执笔人亲眼所见。而被害人湛羽为延续学业和赡养父母,被迫卖身的经历则被描述得催人泪下,文章作者对网民的心态把握极准,完全知道何时该煽情,何时该义愤,特别强调说如此多的警察高层为一个官二代遮掩,至今未作正式逮捕,这不是疯狂,是权力对这个世界的极度蔑视,最终水到渠成升华为一个结论:一切皆因体制不公,才会造成贫家子弟求助无门上升无路,官二代却凭借财富和权力资源对社会公共准则和法律底线进行肆意地破坏和践踏。此结论俨然与现时积郁难收的民意融为一体,因而催生了网络上滚雪球一样的疯狂转发和评论。季晓鸥并没有看进去多少,最前面几行字充填在她的胸臆间,已经让她呼吸困难。只觉得周围一切声音都突然放大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仿佛是重型坦克碾过地面,周围乘客的说话声如同高频的分贝冲击着耳膜,她自己心脏的搏动也像擂鼓一般。原来严谨一直没有跟她联系,是因为进了看守所。原来杀害湛羽的,竟是严谨?杀人后残忍分尸的,竟是严谨!可能吗?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他不是一直在帮湛羽吗,为什么最后要做这种事?为什么?神啊,我知我一切的境遇和经历,都是你试炼我的工具,要使我藉以获益。可这样的试炼却让我内心充满疑惧与黑暗。神啊,我知你会体谅我的软弱,但我依然求你,求你赐我足够的智慧,让我能够看清人性中最黑暗的地方!第*章14人不是我杀的季晓鸥回家就病倒了,高烧,烧得满嘴胡话,连夜被父母送进医院,急诊医生一听前胸后背,满肺水泡音,得,肺炎,立刻收治住院。季晓鸥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医院过了一个惨淡的春节。病房内外空落落的,大概除非万不得已必须留医的病症,其余人都回家过年了。初二那天她退了烧,喝下一碗小米粥,终于有力气坐起来了。对前来探视的父母,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爸,你的笔记本电脑借我用用。”眼见女儿开始痊愈,赵亚敏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总算复了原位,收敛多日的本性又露出原形,将一摞丧葬费的账单扔在季晓鸥面前——这是她帮季晓鸥洗衣服时发现的,开始了例行的家庭教育时间。“我说节前怎么天天见不到你的人影儿,原来在忙这个呢!这是谁呀?人死了还得你出钱?我要哪天没了你有这孝心吗?啊?二十九那天小云找我,说大家都等着工资红包回家过年,我一查你银行的账,好嘛,敢情一分钱没有,敢情都拿去给外人充大方了!最后还得我贴钱给她们几个发了工资。你说说,别人家的儿女过春节都几千几万地孝敬父母,我养你图什么呢?我这辈子欠你的吗?”季兆林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认为季晓鸥有点儿犯傻,但既答应了女儿要严守秘密,他就不能出尔反尔毁了慈父的形象,只好苦劝妻子:“好了好了,晓鸥还病着呢,你少说两句。”季晓鸥自知理亏,当初冲动之下答应为湛羽的丧事出钱,的确没有考虑美容店的正常支出。所以她低着头,任凭母亲喋喋不休,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专心用电脑搜寻湛羽案的信息。季兆林的电脑用的是无线网卡上网,速度十分缓慢,打开一个网页需几十秒,或者根本就打不开,季晓鸥的躁性子被磨得火苗乱窜。赵亚敏坐了一会儿,见季晓鸥始终蔫蔫的,对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体谅女儿大病初愈,她终于网开一面,跟着季兆林回家去了。临走前不忘强行收走笔记本电脑,叮嘱她少看电脑多休息。病房内又只剩下季晓鸥一人,她合眼躺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地坐起来,给方妮娅打了个电话,求她带几份最近几天的报纸来。方妮娅一个多小时后才赶到,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软皮包,里面不仅有报纸、杂志、水果和零食,她还将自己的iPad也带到病房。见到她,季晓鸥才似见到真正的亲人,被她的细心体贴感动得无言以对。但方妮娅的情绪却不是很高,脸色黄黄的像生过一场大病,眼睛下面有明显的眼袋,眼泡微肿,像是昨晚哭过。季晓鸥伸出手指揉揉她的眉头:“怎么啦?怎么大过年的一点儿喜兴气儿都没有?是不是你公公婆婆来过年,跟他们吵架了?”方妮娅摇头:“不是。是件特别恶心的事儿,恶心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先别问,等我心情好点儿再告诉你。”季晓鸥便拍拍她的手背:“好的,妮娅姐。”方妮娅低头抽了抽鼻子,忽然又说:“湛羽的事,我刚在网上看到。看了他的照片,我才知道他叫湛羽。那么好看一小孩儿,怎么命那么背呀?”季晓鸥本来斜倚在枕头上,听到这句话,上半身弹簧一样挺直了:“网上现在说什么?”“说什么的都有,全乱了,我一句两句还真说不清楚。晓鸥,怎么连你都被扯进去了?虽然他们没点名,可那些背景,一看就是你。”季晓鸥怔了一下:“说我什么?”“说你和严谨,说你和湛羽,嗐,我还是别转述了,你自己上网看去吧。你也真够倒霉的,怎么搅进这种烂事儿里去?湛羽就甭提了,我跟你说过吧,这孩子一身都是故事,复杂着呢,你还不信,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季晓鸥扯扯嘴角,苦笑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有那严谨,如今网上他的照片到处都是,从他爷爷辈儿算起,三代家世都被人rou搜索出来了,你说说,凭他的身家和条件,甭管男人还是女人,他想要什么人弄不到手啊?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非湛羽不行?杀人也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