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疯魔
戌时一刻，黄昏渐没，夜色渐沉，没有月，稀疏的有几颗星，七零八落地散着，支撑着微薄的光，可那光洒也洒不下来，只能勉强映着天。 不过也没能映出什么。 天还是黑了。 墨燃轻轻地掀开帷帐，帐中软床上是他藏起来的美人。 一张脸白的像瓷，像玉，是造物主的恩赐，五官天然就被雕琢的完美，躺在那里，是千万年的淡漠平静，波澜不惊，唯有眉间是紧锁的痴念。 他这人太执着，要保护苍生，要渡人，要背着一身责任，哪怕散了骨，丢了命，染尽浊尘，也不肯回头。 可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具身体在迅速的衰弱枯竭下去，若不是墨燃日日以各种灵药吊着，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墨燃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楚晚宁的身体会衰竭的这么快。 他只能驱动灵力，以屋内的红莲来温养楚晚宁，那些红莲开的正艳，释放的香气也沁人心脾。 那些红莲是他无意间瞥见的，第一次见时，便有些迷惑，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赔给楚晚宁的红莲，只是看着的时候，心里竟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和他靠近楚晚宁的时候一样。 他将手伸进了被子里，轻轻地攥住那温热的手，楚晚宁在发烧，身体很烫，手也烫，连带着他的手和心也烫了起来。 然而往上一模，却摸到了一条冰冷的链子。 他想起来了，他的手腕上也系了一条同样的链子，不过形状不同，楚晚宁的那条系的是钥匙，而他的那条系的却是锁。 他握着楚晚宁的皓腕，反复在那条链子间摸索，平时楚晚宁穿着宽大的袍子，那链子很容易就被隐藏在衣袖下，如今脱了楚晚宁的衣服，那条链子就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中。 当他压在楚晚宁身上的时候，两条银链就会缱绻的缠在一起，可谁也来不及在意，那清脆的铃音就同粗重的喘息声一道，被吞咽下去。 他始终没有解开这条链子。 华碧楠说，这是在红莲水榭时，楚晚宁控制他的法器，解开的办法在楚晚宁身上，解开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受到头痛的折磨。 钥匙和锁。 他要锁着楚晚宁，楚晚宁又何尝不是要锁着他。 尽管他控制了楚晚宁的自由，限制了他的行动，表面看，他主宰了一切，可他知道，在他和楚晚宁的博弈中，他从来就不是赢的那个人。 那日在红莲水榭，楚晚宁弯腰屈膝，朝他跪下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弯的是楚晚宁的腰，痛到骨子里的却是他。 “你！你竟然为了这几个杂碎，跪下来求我？” 他摔碎了桌子上的茶壶，恶狠狠地掰起楚晚宁的下巴 “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什么玉衡长老？还想着拯救苍生？你醒醒吧，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玩意，除了天天张开腿被我草，你什么都做不了。” “有能耐你就出去，让别人都看看玉衡长老的身子被我疼爱的有多娇贵，连腿都合不拢。” 屋子外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呻吟的男女，仔细一看，他们脸上血迹可怖，都被挖去了眼睛，他们是死生之巅的高阶弟子，在墨燃侵占死生之巅时，偷偷藏了起来。 原以为逃过一劫，找到玉衡长老，便可以阻止这一切，却没想到好不容易破了结界，却撞见了更不应该看见的一幕。 楚晚宁看着墨燃，明明下巴在人家的手里，他却仍是傲气的，凤眸凌厉，目光直接，竟也是带了刀。 “好，我自己去救。” 说着他便起身，裹着被子便要出去，刚刚被墨燃欺负的惨，有些发软发颤，此刻走路也是一瘸一拐，被子也不能完全裹住全身，最多裹到大腿，还漏了半截洁白的小腿在外面。 墨燃简直被气的七窍生烟，他上前将楚晚宁一把拽过来，晶莹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被子掉落在地，转眼间楚晚宁就被拦腰抱起来，摔在床上。 “你…你放了他们！” “闭嘴。” 墨燃粗暴地拍打着那两瓣臀rou，他无法忍受楚晚宁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他换个姿势将他抱到起来，面无表情地将他放到他的身上。 “墨燃…啊” 好痛好痛，没有一点缓冲，墨燃直接捅穿了他，像被一柄刺刀开膛破肚，他感觉自己后面一定流了很多血，那么黏，那么腥，他突然就觉得恶心。 为他的身体恶心。 “疼不疼？” 墨燃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是平淡的。木然的就像一台机器。 “给你个教训，以后在床上，不要跟我提别人。” 楚晚宁不语，明明疼的眉头都皱到一起，他也不说话，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变得更为苍白，即便是做着这种事，他的凤眸也依旧凌厉，眉目间也不曾有半分示弱。 墨燃不由分说地伸出两根手指在他口中搅了两下，将两颗药推入了他的喉咙。 那张清冷禁欲的脸，慢慢地就在欲望中沉沦，他的唇微微张开，尽管克制着，可还是忍不住漏出几声喘息，那声音很压抑，始终吊着一口气，是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求我，楚晚宁，我要你求我。” 墨燃向上顶了顶，他做的很有规律，每一次都是缓缓地抽动，轻轻地摩擦着内壁，像一根草，慢慢地刮着，划着，就是不肯一根捅到底。 他听着楚晚宁的呼吸，那呼吸越来越重，忍得越来越辛苦，却就是不开口，于是他便故意折磨他，看着他面色潮红，浑身都在颤抖。看着他眼眶里的泪珠已经不受控制地在打转，却仍旧咬着红唇。 可那泪珠到底没有落下来，楚晚宁也没有开口求他。 他说的是，你放了他们，不要继续错下去。 “楚晚宁，你别想了。我已经杀了他们。” 他轻轻捧着楚晚宁的脸，宠溺地吻了吻他的唇，可这对于求而不得的楚晚宁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他们看到你了，他们必须得死。” “墨燃…啊…” 墨燃咬住了他身前最敏感的地方，楚晚宁的身体终于控制不住了，身下是火海，是巨浪，将他卷着，扔进无尽的深渊。 “啊…嗯…” “给我…” 后来墨燃说什么他也听不到，只是咿咿呀呀的叫唤着，身体犹如万蚁啃食，好渴好痒，后面不住地淌着浓稠的汁液，前面也涨的厉害，可是墨燃都没有再碰他。 他的手便颤颤巍巍地往下，墨燃一下就抓住了他的手，用红绳将他两只手都绑在了床边。 他笑的很邪恶，甚至有些恶毒地打量着几乎被欲望逼疯的楚晚宁。 “这是今天对你不专心的惩罚，你就好好享受吧。” 然后他便走了，他不得不离开，因为再多留一刻，他就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得住。 等到他再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他步伐从容地走进红莲水榭，他等着看楚晚宁低头，看楚晚宁求他，最好说以后只爱他，只想他。 可是他走到床前，见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楚晚宁垂着头，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唇全都咬破了，成了冰冷的紫色，血液蔓延到唇角，红岑岑的，整张脸看着都有些吓人。 原本光洁的身体已经撞的青一块紫一块，膝盖磕破了口子，到处都是斑驳的伤，可想而知，昨天晚上他经历了怎样惨痛的折磨，要不停地自残式挣扎，才能用疼痛压住欲望。 他的瞳孔瞬间就收紧了，心脏跟着揪了起来，他赶紧上前将楚晚宁放下来，那洁白的皓腕已经被绳子勒出了几道红痕。 他心疼地揉了揉他的手腕，撤去他身下泥泞不堪的床褥，那床褥几乎全部脏了，混着白浊，已经变得潮湿，晾在空气中，还能闻到些腥味。 从他囚禁楚晚宁的那一天以来，所有红莲水榭的事物就都是他亲自动手的，床单，毯子，被罩，每一样都是他亲自选的，又亲手为楚晚宁铺上。 后来清洗的事也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和楚晚宁每日缠绵，毯子就换的很勤，他宁愿自己动手把一条条毯子洗干净，也不让别人伺候。 他已经近乎疯魔的地步，便是连楚晚宁的一条毯子，也不允许别人碰。 他拿帕子一点点擦去楚晚宁唇角的血迹，不小心碰到撕裂的嘴唇的时候，楚晚宁的眉头就会疼的皱起来。 他便越发的小心，抱着楚晚宁的身体，动作很轻地为他擦掉那些痕迹，从头到尾，他根本不敢看楚晚宁身上的伤，一看心就疼的厉害。 可楚晚宁的每一处伤都记在了他的脑海里，长在了他的心上。 他疼的不敢呼吸，汗珠都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可还是止不住地疼。 最后疼到极致，他就用力打了自己一掌。 后来他发现，原来疼痛是好使的，以疼止疼是有效的，他便干脆拿着刀，比照着楚晚宁的伤口，割在自己手腕上。 一处伤，他便割一道口子。 很痛，也很欢喜。 他的伤与他的痛等长。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谁也别想逃脱。 后来他清理完，楚晚宁还是发了烧，高烧不退，他无奈找了华碧楠来看，隔着重重的纱帐，华碧楠以线搭脉，可他知道，那帐中之人，就是楚晚宁。 他很纠结，因墨燃受制于那链子的影响，有灵力护着他的心脉，竟还保有一丝清明，他曾劝墨燃摘了那链子，这样便可彻底摆脱楚晚宁的影响。 后来他也不劝他了，因为链子一旦解了，楚晚宁便会活下来，这个人如果活着，变数太多，再加上如今墨燃对楚晚宁的无限痴迷，他会不会任由楚晚宁摆弄，这都是未知数。 可若链子不解，楚晚宁身死，却也不会换墨燃回来，八苦长恨已经到了第三个阶段，非死无解。 反倒是留着这链子，有可能会帮他解决掉楚晚宁。 他没有告诉墨燃，那法器会渡人的灵力，更可以渡人的魂魄，他也没告诉墨燃，楚晚宁离死不远了 至于墨燃对楚晚宁痴迷至此的原因，他便查古籍，也没找到，最后他想，可能是因为八苦长恨放大了爱恨。 因为在第二阶段，八苦长恨受了楚晚宁的影响，所以导致墨燃已经弄清了自己对于楚晚宁的爱。 如今，只怕这爱被放大到无以复加了。 身边矗立的人还在等他，于是他便恭敬地弯了弯腰“主上放心，这人没事，纵欲过度，又有些心气郁结，仔细照料，几副汤药下去也就没事了，” 墨燃便放下了心，之后的几天他都仔细照顾着，看着床上人沉睡的脸庞，他突然心就静了下来，也不再觉得焦躁不安。 楚晚宁睡着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很乖的错觉。 他像小猫似的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躲着藏着，外面只露出一张小脸，合着眼睛，睡颜纯净。 墨燃白天闲来无事便将他抱在怀里，他合着眼，他便跟他说话 “晚宁，夏天来了，你想出去看看么。” “我这次不强迫你了，你想出去走走，我就陪你出去走走。” “晚宁。” 他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两天了，他也没醒过来，他就看着坐在窗边，那是楚晚宁坐的地方，他看着窗外，他想楚晚宁每天坐在这都看些什么。 楚晚宁不敢出门，他最多也就是能裹个被子坐在窗边，将自己整个都缩起来，看着窗外。 他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淡淡地看着外面，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或许他向往外面的天空，又或许他不过是实在无事可做，无事能做。 曾经的北斗仙尊，突然就变成了个废物。 他表现的很平静。 不似被囚于此，倒像是在修行。 一开始，墨燃还是偷偷地看着他，他看着楚晚宁在窗边坐了一天，什么也没做，没有吃一口饭，也没喝一口水，嘴唇都有些干裂，他也不理。 看着他这样，墨燃就很心疼。 于是他便将自己也搬来了红莲水榭，他会每天照顾着楚晚宁按时吃饭，也会为他去打一桶水，时不时还凑上前去尝尝刚被水润湿的唇。 如果忽略掉是他囚禁楚晚宁，抢走人家衣服的话，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应当是个温柔的爱人。 可始作俑者是他，将楚晚宁变成废人的也是他。 他还是怕的，怕楚晚宁会恨他。 因此当楚晚宁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立刻躲闪到一旁。 “你…你醒了。” “嗯。” 周围很静默，四处无声，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看向楚晚宁。 楚晚宁的眸中依旧是淡淡的，而他眸中却是漆黑一片，两双眸子互相躲避，又互相追逐，淡漠的白映着深沉的黑，黑与白如此分明，却又如此的难舍难分。 很多话在嘴里辗转很久，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他又咽了回去。 他拘束着，不知道说什么，又或者说他突然发现，他竟然如此的害怕同楚晚宁说话。 怕楚晚宁让他走，怕楚晚宁不原谅他。 于是，他想了又想，说道 “那几个人…我没有杀他们，治了伤，抹去记忆，就让他们下山了。” 楚晚宁点了点头，颇感欣慰，他没什么力气说话，刚想开口，声音还有些嘶哑，墨燃忙端来一杯水，伺候着人润了润喉，又捧来了一些衣物。 “…那个，这衣服是按你之前的尺寸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楚晚宁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墨燃手上精致的衣衫，衣料是珍贵的蜀锦，月季一样的纯白，金线勾边，纹理仔细，一见就不是凡品。 “不必…拿之前的就行。” 楚晚宁单纯觉得太铺张了，他觉得从前的衣服就很好，现在于他来说，有衣服就很好。 墨燃目光有些低落，声音听着也有些酸涩，头也不由地垂了下去。 “好的，我选的你不喜欢，也正常。” “…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铺张。” 楚晚宁连忙打断墨燃的胡思乱想，他不想与墨燃之间在有那些不必要的误会。 墨燃却不这么认为，他将那衣衫放到一旁，眸中的光零零碎碎，竟有些失神。 “可这个衣服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穿，你不喜欢，就烧了好了。” 他拿着衣服就要伸向烛台。 楚晚宁瞳孔瞬间睁大了，他赶紧阻止墨燃伸出的手，将那衣服及时救了下来。 “不是说做给我的？你烧它干什么。” “晚宁肯穿了？” 墨燃挑了挑眉，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楚晚宁认命地朝墨燃伸出手 “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