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同人小说 - 交心游戏在线阅读 - chapter6

chapter6

    人的关心能守护住珍视的事物吗?

    太宰治不太清楚这个问题。他看到过太多悲剧了,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用心却无力,又或许是因为人心本就如此。

    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总是在一切发生之前开始提防那个最坏的结局。既然得到了就注定会失去,那他甘愿沉沦在漫无边际的黑夜,等待着下一个未知的浪潮将自己吞没。

    然后死在孤独中。

    可王泽佞的手总会拨开乌云,拨开迷茫,带着周身碎裂的光芒,向黑暗中的他伸来。

    太宰治能看出他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甚至可以说相当的理想化。

    然而人心是潮汐,是洪流,是沙漏。

    王泽佞明显是一块被冲刷过无数次的碎片。

    这样的人,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守护住一切?

    太宰治握着织田作之助逐渐冰冷的手,看着他呼吸一点点衰弱。

    他被蒙蔽在黑暗中的那只眼,在散落的绷带间看到了,再次向他伸出手的长发少年。

    夕阳绯红,鎏炎似火。

    王泽佞生命的颜色,在他和织田作之助相握的指间燃烧起来。

    在太宰治强烈的对于生的渴望下,他留下的这道救命保险,救活了织田作之助。

    追寻着王泽佞灵魂气息前来的南玄少主看着活过来的红发青年,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太宰治知道他不是在说自己。

    精英打扮的西装男人是王泽佞的好友,同时也是四市另一座城市南玄的少主——或者,该叫他未来大家长位置的继承人。

    他告诉还没有从死而复生状态中回过神来的织田作之助:“你收养的那些孩子,少爷在见过他们之后就让人一直暗中保护着,连同那个店老板一起,已经被我们转移到四市了。”

    作为信奉着鬼怪的桃源乡,他们的日常与非常人的生物有着紧密的联系,却又互不干涉。然而总有些人或是鬼,妄图跨过那条线,酿成一些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有的人会把突然出现的妖怪和鬼当作是街角跑过的小猫,把因为它们做出的行为当作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有的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也会选择离开。

    四市因此在过去流失了大量的青壮年人口。为了未来,他们开始了大规模的改革。

    王泽佞和他们家都是率先支持从现世引进类似于织田作之助这样的人才的。

    当然,前提是自愿。

    “你也一样,太宰先生。”

    他看着这个从王泽佞来到日本后就无数次在两人交流中被提起的少年,如此说道。

    太宰治黑成一片的眼睛逼视着他。

    “那王泽佞呢?王泽佞怎么不来?”

    南玄少主沉默了许久,才说:“根据找回来的六眼报告的信息,少爷是被别有目的的人拐走了。我来找你也是想借助他留下来的魂气寻找他的方位,不过既然已经被用掉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考虑了那么多,却把这个给疏漏了吗?”

    “不是的哦,太宰先生。”南玄少主的表情格外认真。“少爷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那个人说:“我会保护你。”

    保护你,和你的心,你心中所珍视的人和事,在你想出结果之前,我都会保护你。

    保护一切为你带来生的可能性。

    即使这其中,没有我也可以。

    男人看着明明在笑着,却仿佛在落泪的黑发少年,叹息着垂下了眼睛。

    *

    织田作之助最后还是答应了加入四市,而且去的还是北白的王泽佞部下。

    对他来说,现在能为失而复得的孩子们争取一个安稳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南玄少主跟他说,只要你能成为特别外派员,就可以像这次出差的王泽佞经常出来了,只是在这之前在此之前需要得到一个长期的封闭训练。

    意思就是有段时间都不能出来了。

    他让织田作之助去跟想要道别的人说声再见,红发青年想了想,最后去找了太宰治。

    太宰治这时正为了洗白档案待在地下工作。这个地下不止是说工作性质上的,还有他的工作地点。

    他几乎一年到头都晒不到几回太阳,织田作之助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一张合照。

    照片上是穿着漂亮洋裙的王泽佞,不情不愿的抱着一个毛绒绒的大耳朵兔子包,被太宰治搂在怀里,像对亲密的情侣贴在一起。

    织田作之助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没事的,他们也都说了小佞是不会死的。”

    太宰治说:“可是他也会痛吧?”

    原来你也知道啊?织田作之助用惊奇的目光看向这个常年把死挂在嘴边的朋友,不明白是哪位高人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那些人拐走他肯定有什么图谋吧?小佞会被他们怎么对待呢?”

    太宰治越说眼睛越黑,表情也越来越恐怖。他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在提问,却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也是,最后叹了口气。

    他说:“我也会加油在四市学习升职去帮忙寻找小佞的。”

    太宰治仰头望向他,露出了他进来后的第一个笑容,却并没有丝毫笑意。

    “对啊,织田作,不论多痛苦,我们都要继续走下去才行。”

    织田作之助一愣:“你真的是太宰吗?”

    黑发青年恢复了往常的笑容,说对啊。

    他点着嘴唇:“不过这是小佞说的哦,再想想织田作那天说的那些话,我也是想要开始试试新生活了呢。”

    织田作无言。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这句话织田作之助问不出口。但确实他们还要继续把路走下去。

    五条悟杀死了那个背叛了王泽佞的司机后,被护送回东京沉寂了一段时间,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因为王泽佞的失踪,咒术界老古董们开始针对佐佐山南望和特别行动部。

    尽管四市还有派出别的人协助,佐佐山南望依旧选择了低调行事。在这种两派隐隐有了针锋相对的势态时,还是学生的夏油杰毅然选择加入特别行动部预备。

    他还是会和五条悟合作外派任务,但他已经不会再待在咒术高专了。

    临走前一晚,五条悟来找到他,说自己要留在咒术界。

    “我有一个想法。”

    白发少年跃跃欲试的说着,瑰丽的苍蓝眼眸如野兽,在黑暗中闪烁着光。

    “……是吗,这样就好。”

    夏油杰清楚他的选择是因为自有打算后,便安心和家入硝子离开了。

    于是特别行动部彻底转入地下,开始把流传在暗世界里的人头熏香作为重点打击对象。

    宛如传说中的鲛人烛一般,燃烧起来就会散发出每个人最喜欢、最安心的香味,拥有治愈身体延长寿命的神奇熏香,特别行动部将其命名为Rosemary。

    *

    “嗯……迷迭香吗?”

    港黑大楼的顶层办公室中,森鸥外看着报告上的内容若有所思。“很不错的名字呢?不过、我记得会引发灵异现象吧?”

    中原中也点头,压低了帽子的边缘。

    他最近异常暴躁,尤其是一想起自己就出差了一个月不到,太宰治就甩着腿叛逃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炸了自己的车。

    还有了无音讯的王泽佞……

    他有些焦虑地磨了磨后槽牙,这时森鸥外忽然说:“那个叫王泽佞的孩子,不管是对哪里,对什么人,似乎都有一颗想要保护它们的温柔铅心呢。”

    中原中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森鸥外偏头,微微一笑,继续说:“中也君听过快乐王子的故事吗?一直帮助他人直到把自己揉碎死去的王子,虽然只是座人造的雕像,却有一颗美丽易碎的铅心。”

    “是在说佞……王泽佞吗?”

    “对哦,就是那个孩子,穿裙子的时候特别漂亮呢,最近我也联系上了送他裙子的女孩,在默默资助她追逐梦想哦!”

    中原中也:“……”反正也是为了给你的幼女异能穿吧!

    森鸥外双手相扣撑在下巴上。“嘛,说了这么多,也是想中也君别那么烦躁,最近被你打死的人越来越多啦,这样会不好收集情报的。”

    中原中也忍了忍,他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有把火在心窝子里烧。他在那些人手里的熏香里闻到了王泽佞身上的竹香,还掺着股熟悉的甜腥血味儿,这一切都让他有不好的感觉并且不受控制地暴躁。

    就好像那些购买熏香每一个都是吸着王泽佞血的吸血虫。

    他恨不得一个个把他们全部抓出来捏死,用重力碾碎成渣。

    森鸥外耸了耸肩:“嘛,反正现在到处也找不到佞君,不如先想想怎么把这里清扫干净,让他回来能看到干干净净的横滨呢。”

    “……不,与他无关,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中原中也长舒一口气,微微向他鞠躬后便转身离开了。

    独自留在办公室中的森鸥外笑容不减。

    “真是不坦率的孩子呢,中也君。”这样要怎么把佞君从太宰那里抢过来呢?

    那可是……不能放过的助力啊。

    *

    遥远的古墓深处,被切得只剩下躯干和头的王泽佞闭眼躺在血污中毫无气息。

    旁边正把他刚切下来的手臂剥皮的黑袍人侧目,看着他仿佛沉浸在甜梦中的睡颜,忍不住咂舌:“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啊?呼吸也没有心跳也没有真的吓人。”

    另一个人放着血的人没好气的说:“他不早死了?没有才正常吧,嗨呀!别管了,今天还有批货要交呢赶紧的,等他右臂长出来一截就切掉,记把血rou骨都要分开。”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懒洋洋的应了声,拿起手边的一个稀释过的熏香闻了闻。

    “别说,还怪香的。”

    “是啊,毕竟原版的熏香就是可以让人闻到最舒心喜欢的味道,这种稀释后的虽然效果有折扣但也有这个效果。”

    “害!搞得我也想试试了,不是说最纯正的那个甚至可以让人长生不死嘛?这不正主就在这儿……?”

    “你是不是找死哦?他都转世多少次啦!现在也不过是个人类的躯壳而已……”

    “……”

    ……

    ……..........

    在透进来的微光中,王泽佞长长的眼睫毛在浓郁的血腥香气中颤动了一下,宛如轻拍翅膀,准备飞走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