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开门见山

    餐厅，约吃饭，和谁？

    忍不住多想。

    尽管没有一个明确的对象，但你的直觉却告诉你，那脸都没露的人，是个女的。

    状似不经意地在餐厅环顾一圈，你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愈发低闷。

    不管那人是男是女，光是能让李泽言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人在李泽言心目中的分量。

    忽然之间没了胃口。

    “那就不打扰您了。”

    敷衍的一句话说完，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你转身，施施然落座。

    连表面的和谐都懒得再维持，更何况你也实在没有和李泽言再聊下去的闲心，甚至对今晚的‘约会’对象都少了几分好奇。

    李泽言失笑。

    他没有错过你嘴角下撇的微表情，也没有看漏你眼中流露出的些微失意。他察觉到你的强颜欢笑，忍不住微微雀跃——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莫名的情绪究竟因何而来，只是本能地觉得高兴。

    也许还有一点隐忧，但此时的他不愿深思。

    你别过头去，将视线投在透着恋与市夜景的玻璃上。从这里看下去，能将半边恋与市览尽：车水马龙，灯火如豆。灯光与夜色织出一副绝美的画卷，但尽管如此美景尽在眼下，你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分出几丝注意力落在与景观叠加的，李泽言的影子上。

    本以为他会很快离开，可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还定定站在原地。

    你摸不透这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心下烦闷。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也不好赶他走，你只得硬着头皮假装看不到他，装作欣赏风景的模样，喝了口水。

    而就在下一秒……

    李泽言上前，站到你对面的位置。他没坐，而是伸出右手，在你震惊的注视下十分从容：

    “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我是‘King’”

    “喀啦——哐！”

    椅子被倏然起身的动作推划出刺耳的声响，继而重重倒在地上。

    远处们员工面面相觑，在经理的示意下无声退回休息室。

    一室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只有从音响扩出的背景乐徜徉在这片沉默的海里。

    你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再缓缓抬头。

    ‘King’是那男人的代号。

    也是俱乐部的主人。

    然后，李泽言告诉你……

    他就是‘King’？

    还挺讽刺的。

    你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初从野妞口中知道那晚的男人就是‘King’时，你还有种中了大奖的惊喜。也正是因为各种流传在圈中‘King’的传说，还有那晚无比满意的体验，你才会花这么多心思想在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知道‘King’居然是李泽言，那么你就需要重新衡量这段关系是否有必要建立。

    确实，你喜欢李泽言，也不否认的确有几个瞬间将那男人代入成李泽言，但幻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和现实生活中认识的熟人建立BDSM关系太过危险，而你向来注重安全，每建立一段关系之前，必定会摸清对方的底细，既确保对方的人品，又确保对方并不认识你。甚至连跟了你最久的男奴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只以‘主人’相称。

    本来信誓旦旦地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却败给了出乎意料的‘惊喜’。

    或许李泽言早就知道了。

    定下这间餐厅吃饭也活像是笑话。

    心如乱麻。你强行要求自己快速镇定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接下来的菜不用上了，钱我会照付。”

    如果对方不是李泽言，而是你认识的另外的，任何一个人，你都能做到直接甩手走人。

    但面前的人是李泽言，你甚至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就算被拒绝过，你也还是喜欢他。

    迈出去的脚在落下第二步便被一只胳膊拦下了，你原地驻足，面无表情。

    距离很近，近到你完全能闻出来，男人身上用的是和那天一样的同款香水——和李泽言每一天都一样的，同款气味。

    “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李泽言开口，他每个字都咬得极其缓慢而清晰：“坐下来，听听我的想法？”

    明明用的是问句，但音调低沉，生生被他说句成了一句命令。可这话音里边好像还藏了无奈和委屈，让你根本不想拒绝。

    真是魔怔了。你暗骂自己不争气，没推开李泽言阻拦你的胳膊，转身面对他，尽量保持平静的口吻：“你知道是我。”

    李泽言明白你讲的是什么，他点头：“知道。”

    就像是考试卷上的试题，不同的答案对应不同的分数，诚实的答案不一定能得到高分，甚至有被扣干净的风险。

    但欺骗就相当于递白卷。

    李泽言了解你。

    “耍人玩有意思吗？”

    你冷哼一声，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丁点迟疑和心虚都没有，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把别人当猴子耍完之后，还这么理直气壮。

    先前忽视的种种细节被串联起来，你头脑清醒得不得了，不等李泽言开口，就继续道：“看着我陷进…你们的套路里，很好玩是吧。”

    李泽言听了，垂下眼去，细密长睫在他眼下打出半圈阴影，莫名显出几分脆弱来。你还来不及把自己心头这种错觉挥去，就听他轻声道：“我怕你不接受我。”

    “如果你知道那天的人就是我，肯定不会同意我对你做那些事。”

    你沉默了。

    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也不该…

    “隐瞒你是我的主意。对不起。”好像有读心术似的，李泽言继续说道。他收回手，两手垂在腿边，缓缓弯身。

    “……！”你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不肯受他这一躬。

    李泽言没强求，直起身来，认真同你对视。就在弯腰直腰的这几秒内，他整个人的气场就好像恢复到叱咤金融界的华锐总裁一般。明明语气未变，却带给人以无边压力：“但平心而论，如果你想换一种身份玩BDSM，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偏了偏眼，不去看他。

    “我的技术你已经体验过了，最起码还不算太差。”

    男人这么说着，你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何止不算太差，简直好到……哼，也不知道是在多少人身上练出来的。

    你晃了晃脚腕，没搭言。

    “至于我的人品…”李泽言顿了顿“你完全可以信得过。”

    “我看得出来你需要什么。你需要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李泽言说这话时的语速明显降下来，他完美利用了自己简直能被称为‘武器’的声带，低沉如大提琴般动人的嗓音活像是神话故事中能惑人的海妖。

    你闭了闭眼，还是没说话。

    混迹商圈多年，尽管李泽言才不到三十，但他观察人的能力和那些老油条不仅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高他们一截。

    那天你紧张得手心冒汗，还有被打屁股…悄悄并拢双腿时，男人明显是察觉了的。

    从细微之处展现的强大观察能力让人心动，也让人害怕。

    你知道自己玩不过他，但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在小声说，期待着被真正征服。

    况且……

    他的技术很好。

    他值得信任。

    恰好你想试试看。

    沉默良久，你开口：“我可以答应你试一试，但我们要约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