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 下

    我爱他，我把秘密写进日记，写进床单，写进无人的地下车库，写进他的身体。

    生日那天，我妈没有回家，我跟他躺在房间里，他亲吻着我，对我说生日快乐，他好温柔，可我还是很疼，恍惚中，眼前突然出现那晚房间墙上的结婚合照，我惊出一身冷汗，他抚摸着我汗湿的脸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他，我对不起我妈。他沉默下来，一时间，整个房间只是充斥着我俩的呼吸声，空气变得逐渐粘稠，他终于开口了，林一，别多想，我爱你。我尽量去忘掉他们结婚的事实，我只当他是我的，至少现在是，至少我妈不在的时候，他是我的。

    我的手机响了，我伸手去拿，是我妈。我转头看他，示意他停下来，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奇怪，我在想我妈是不是听出来了，因为在挂电话的最后一秒，傅慈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他没有回他们的房间，而是跟我睡在了一起，他是不是想好了向我妈说出这一切，是不是想好了跟我在一起，我想了很多，一直睡不着，一直到东方泛白，我才阖上眼，我妈爱穿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着我的心。

    她把门打开了，我想着她会冲上来使劲打我，骂我是婊子，是畜牲。可她什么都没做，她关了门，好像把什么砸在了地上。

    傅慈在我身后搂紧了我，他在我脖子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起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我在他要离开时叫住他，不要跟她吵起来，不要伤害她。我求他。他下楼了。我开始害怕，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躺在床上想得出神，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是中午，我下了楼，昨晚很激烈，我的腿到现在还在不停颤抖。我看见我妈坐在沙发上，我喊了一声姐，她回头看我，一张嘴紧紧抿着。我又喊了一声妈，她拿起杯子朝我砸过来，我不敢动，只是看着她，杯子没有砸到我，我看到她眼睛红了，但她不跟我讲一句话，拿着包走了。

    她回林家了，那天我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直到晚上傅慈回家，他告诉我外公外婆出车祸去世了。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胸腔发出嘶嘶的声音。他捂住我的眼，别哭了。

    葬礼上，我妈晕倒了，是胃癌，她醒来的时候从医生那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我坐在角落不敢看她，可她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轻轻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我走过去，她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跟我说她还没睡够男人怎么可能会死。傅慈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但我知道，他就在那，没有离开过。

    我妈的手术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好，傅慈一有时间就会去医院呆着，把我妈照顾的很好。痊愈后，她离开了傅家，她告诉我她要去环游世界，那是她从十七岁就开始的梦，我这才知道，这个梦在后来的十八年里一直埋葬在我身上。他们离婚了，离开的时候，她给了我一个拥抱。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还有大把时光。